虞沉庭和相卿那苟且不堪的关系,穆战就是晓得这桩密事的其中一个。他是誓死追随相卿的下属,他们的世子是多么完美、多么名高洁,偏偏就被虞沉庭以见不得人的手段玷污了去。虞沉庭就像是相卿垢点,同时也是他们的眼中刺。
“君命,不得不从。”穆战不愿多说,又重重地说了一个“请”字。
虞沉庭乖乖上了马车,不然又能怎样了?相卿派了高手穆战来,表面上随同而来的三十精将是护他去新的君侯府,实则是派人将这架马车看得严严实实,将他看得无处可逃。
相卿要当着万民百姓的面,留着他命,借此告诉天下,他们的陛下是这样一位仁慈的陛下。
仁慈?
呵。
精明的君王虚伪、狡诈,相卿晓得自己得了大虞的国但是后患远远未绝。旧国大虞苟活逃脱在外的皇室,还有藏身各处潜伏着的大虞臣子和大虞皇宫暗卫,只要他虞沉庭在一日,那些人光复旧国的希望就不会断。
君侯府,不过是另外一个牢狱。相卿要将他困死在里面,不会让他,不会让人有任何的机会威胁到他的国家和他的地位。
被领着坐上了软轿,行于街市之上,虞沉庭掀开帘。街上人来人往,酒楼茶楼照样开张,乐坊里还有新改的云南小调,没有亡国新权下凋敝的惨态。当时相卿大军行进至盛京,根本没有破城之说。将士倒戈,百姓们将城门打开迎接,故盛京并未燃起烽火。
得道者多助,相卿是大势所趋。
“多年战乱,海内虚耗,户口减半,皇上仁慈,轻徭薄役,与民休息以养民生,复兴经济。”这是刚刚宁珩说的原话。
相卿的确是治国之才,他晓得在什么国情下行什么法。这么多年的战乱,国库空虚,百姓祈求太平。相卿一反大虞严以驭国的方法,减轻税收徭役。无为而治不是不治,在行仁义、法先圣的前提下,不过多干预万民的创造力,安抚人心的同时也顺应了国家运行规律。
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虞沉庭的侯府。下了轿子,当看到府宅的时候,虞沉庭心里就开始发痒了,睁大眼睛再望上看,高高悬挂的匾额上写着“长晏侯府”。
“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侯府前长街之上,虞沉庭从咧着嘴角隐隐作笑到癫笑不止。刺耳的笑声让路人侧目,虞沉庭却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穆战冷着眼看疯子一样看着虞沉庭。
他笑到躬下了腰,笑到喘不过气,然后笑声突然没了下来,再过后传来喑哑的声音:“这座宅邸是他亲赐的吗?”
穆战说:“皇上亲批了宅子赐给长晏侯。”
最后三个字,穆战咬得极重。
虞沉庭本是纤长的手指在牢狱中沾了污秽的尘土,现在紧紧抓着又旧又秽的袍,攥紧再攥紧,然后指甲折断,刺到肉里面。
这里曾经是相卿为质时住的宅邸。昔日,“晏”是安宁的意思,“长晏”一词暗讽云南相王府不臣之心,警示云南相王府要永远安宁。
这是相卿曾经的屈辱,如今这份辱相卿要一分不少地还给他。
他和相卿也有过一年。那整整一年,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字里行间多少暧昧。虞沉庭醉酒伏在他肩头,在他耳边痴迷叮咛:“相卿,相卿,我是这么喜欢你啊。”
可是一个人演戏到底能演多真?!
他的心上人收起自己的憎恨面目,摆出一副柔情面目,说:“我亦是。”
深情言语记到今日,在相卿杀灭了他的国家后,将他的尊严剥去,踢入牢狱之中,他还盼着,竟还想着其实以当年他们两个人……他以为相卿心里是真的有他的!
“昔日梨园观戏,台上悲欢离合,戏中人肝肠寸断,我视矫揉做作犹为不屑,乃至今日,痛彻心扉,过犹不及!”
“真是……”
可笑啊。
喜欢虞君请大家收藏:(m.zhuiyo.com)虞君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