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训隔着帘子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面色平淡。马车没有停留,直接出了城。
城外、城内已经是两个世界。
顺着广宁门向西,搭建着各种窝棚。
关训的马车停了,他下了车,下人打发了车夫。
关训换了一匹马,坐在马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片聚集了数万人的窝棚刚刚经历了一次战火,一条笔直的路直指窝棚区的中心,这条路充满了倒塌的窝棚,和哭泣的流民。
流民正在收拾,寻找亲人的尸体,挖出一切能果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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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训骑在马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是他不让流民东进的。
据皇城司的报告,海右的少海港、巨城都是利用流民建立起来的。
关训自然不会再给海右送人口,不能让自己的百姓去繁荣海右。
哪怕自己的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也不可能!
他派兵在皇城和津门之间拦截,流民不能东去,不能南下,要么原路返回,要么来京城。
只要不去海右,哪怕是在皇城根下腐烂,关训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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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训看了半晌,下了马,抬脚走向流民,朱方急忙带人跟上去。
关训皱眉道,“来两三个人就行了,别带那么多人!”
朱方急忙点了两个好手,亲自带着跟在关训的后面。
关训刚走到流民区的外面,就有些后悔了,一股难闻的味道随风飘了过来。
风吹来的方向,正是流民区。
沿着窝棚向前走了十几步,关训就停住了。
里面的味更重了,他还看到路边的大便,各种生活垃圾。
苍蝇随处可见,一个不小心能扑到脸上来。
他何曾见过这种景象,两只脚不敢再迈步,唯恐前面的更糟糕。
关训看到附近一个窝棚周围还算干净,一个黑脸膛的精瘦汉子正在加固窝棚,便上前问道: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在这过的还好吧?”
关训自以为已经放低了姿态,几乎将自己放低到流民的水平。
他何曾和六部堂官如此温和地说话过。
可是黑瘦汉子却感觉受到了冒犯,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关训,细棉布长袍,翠绿的扳指,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老爷,一看就是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人间疾苦的货色。
肯定不是官,官才不来这里。
估计是来施粥的商人!
黒瘦汉子以为自己看明白了,他的脸上依旧憨厚,实际上却带了点狡黠。
黒瘦汉子回答的很冲,“你不明知故问吗?俺们一天一碗稀粥,米粒都数的清楚,你问俺过得好吗?不好能怎么着?你把女儿嫁给我啊?”
他的周围,几个流民跟着哄堂大笑。
朱方的脸都吓白了,正要上前呵斥,但是转念又想到,来之前关训一再交代,只要对方不动手,朱方他们就不许说话,他只好作罢。
关训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像猴子屁股。
他迅速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朱方紧随其后,也跟着出去了。
出了流民区,关训没有停留,直接走向马车。
依然是朱方打开车门,扶着关训上车。
关训冷冷地说道:“那些桀骜不驯的刁民多了,流民就不好管了!”
朱方心领神会,急忙低声附和道:“王爷说的对!卑职一定清理这些刁民,维护京师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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