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未嫁姑娘的打扮,与一个年轻书生牵着手,从他面前走过去。
两年多过去,她身量比从前长高了些,眉目也愈发舒展。面孔似是从前的模样,又比从前少了稚气,笑起来时,也比从前娴静许多。
她本该同她爹娘一起待在老家,怎么会到了桃源镇?
不过片刻时间,她的身影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千椎收回目光,顺着沿街的灯笼漫无目的地散步。一位曾帮助过他的忘年之交病逝了,家就在桃源镇,他抛下朝中事务前来奔丧,不意遇到本不该在这里的蒲茶。
他在一家小店门口驻足。店门口摆着许多糕点,其中便有蒲蒻糕,自从两年多前京中那家点心铺子关门以后,千椎就再也没吃过口味甜淡合意的蒲蒻糕。
叫掌柜包了些点心,他往回走了几步,取出几枚找零的铜板扔进一个小乞丐的破碗里,又放了几块点心在旁边,拎着余下的点心继续往前走。
“玉娘,刚才那个人好奇怪。”
旁边的茶楼上,阿纨正与玉娘一起坐在窗边喝茶。楼下那个男子阿纨看了好一会儿了,她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戏文里的被人家看死的那个美男子,约莫也就长这样了吧?
“怎么奇怪了?”玉娘心不在焉地问。
阿纨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看他那身衣裳和气度应当不是缺钱的人,就那么一小锭银子,直接都给乞丐不行么?偏要破开来,给人家几枚铜板,好小气!白长了那样一张脸!”
自从蒲夫子的女儿同小修哥定了亲事,玉娘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今夜她好说歹说,才把玉娘拖出来散心。
玉娘人是出来了,魂却不知道在哪里,阿纨只好一路逗她,希望能把她的魂逗回来。
“他愿意打赏已经是善心了,多少又没有差别。”
“怎么没有差别?他要是长得一般或者穿得一般就算了,长成这样子又有钱却这么小气,就像白米饭上爬了一只苍蝇……”
玉娘:……人家长得好看又有钱欠谁的么?
到底是清楚阿纨故意说得过了头,好逗自己说说话,玉娘并没有太较真反驳她。
她支着脸,眼睛瞥向别处。只一眼,又转回来,拽了拽阿纨的袖子,低声道:“别说了。”
“为什么?”阿纨说着,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她,然后,看到“白米饭”在他们隔壁那个挂着竹帘的小隔间落座。
阿纨一下子矮了半截,扭过脸去,还扯了袖子遮一遮。
附近茶楼那么多,为什么他偏要来这一个?
店里的小伙计正要问他点什么茶,就看他将手里的纸包打开来,露出几块点心。
“这位客人,本店不兴带外食,您看……”小伙计看他穿得金贵,涎着脸笑。
他抬起头看小伙计一眼,点了一壶顾渚紫笋。
这一眼,就像是一把削铁无声的刀子亮了一下刀锋,浑然一股“再废话这间茶楼就没了”的气势。
简而言之,就是不好惹。
小伙计见过的世面少,立即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好歹这位客人点了最贵的茶不是?带外食就带了吧,反正帘子一放,啥也看不到……
“好嚣张!这家店一向不许带外食的,带就带了,还这么理所当然。”阿纨又拉着玉娘说悄悄话。
“阿纨……我觉得隔壁听得见你刚才的话。”玉娘无可奈何地说。
阿纨家里宠她宠得厉害,从小有两个兄长撑腰,横行樊谷村。这般的宠溺宠出她天真善良的性子,但又伴着口无遮拦。
“我又没有说错!到人家的店里,不要随人家的规矩么?”
“店里的伙计都没说什么,你也管不到啊……”
千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茶总算送来。他这才用小伙计送上的热巾子擦了擦手,取了一小块蒲蒻糕放进嘴里。
甫入口,他便微微愣了愣。
时隔两年多,他仍能认出这个味道。
不会太甜也不会太淡,口感清爽,不会腻,与京中那家点心铺子做的味道相似,配顾渚紫笋刚刚好。鲜少有铺子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在这样鲜有人认识他的小镇,又用帘子隔绝了外头的视线,他极难得地吃完了一整块蒲蒻糕。
他和阿兄一样,从不许自己放纵去吃喜爱的食物,是从小教母后养出来的。
隔壁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吵闹得很,千椎皱了皱眉,兀然想起了蒲茶。
蒲茶小时候也是这么吵闹,总爱缠着他。
后来她嫁给了柏,每回去蒲月宫听她读自省书,旁边总会搁着一盘蒲蒻糕,并一壶顾渚紫笋。
她不知怎地打听到了他的喜好,回回不拉地搁在他手边。
那时千椎是真的烦她。悉心藏起的喜好被人翻起,时时耳提面命,他还能忍着不发作,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很仁慈。
喝完剩下的茶,千椎便起身走了,余下的糕点随意扔在桌上,全然没有要带走的打算。
“那家铺子的点心一定很难吃吧?”阿纨终于可以用大些的声音说话,只觉畅快无比:“来的时候是那么多,走了还剩那么多,也不知道是有多难吃。一会儿我们出去可千万不能买这家的点心!”
阿纨还特意去看了看纸包上那家店铺的名字。
回到座位上,往窗外一看,却又看见男子停在店铺门口,同老板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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