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引着她走往千椎的卧房,蒲茶便觉得不对劲了。
管事正开心。先前诊治都在书房里,如今突然改到卧房,无疑给人添了不少遐思。摄政王这卧房,至今可还没有女子进去过。
他感到很欣慰。无论自家王爷这些年为何自绝于男女情|事,总归是又有了些希望。
蒲茶却知道事情不妙了。她曾在千椎的卧房里给他留下了不怎么好的回忆,若无事,他肯定不大乐意在那种地方见到自己。
她也不大想在那种地方再见千椎。
越靠近千椎的卧房,蒲茶就越不自在。
按说这几年过去,有些事早该忘了,然而它们却只是潜伏在某个角落,突然自己醒过来,在她脑海里耀武扬威。
那是她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
都是柏的错。要不是他那一碗春|药,那一天原该是她一生中美好的回忆之一,她和千椎即便没可能,也不必这么难堪。
管事走到门口便止步,让蒲茶自己走进去。
蒲茶忍着回忆带来的不适,一步步走进内室。
王太医不在。室内灯火已燃,与透过窗纸的天光混在一起,莫名地让人烦躁。
千椎坐在床边。当是刚起身,乌黑的发松松束在脑后,额前垂下几缕短发,轻巧得令他身上那股凌厉之气也稍稍柔和了些。微黄的灯光柔柔地描摹着他的五官,抹去了他眉目间的疏离,也令他的双唇更加惹眼。
令蒲茶想起那日他被她砸晕后,那如蝶翼轻拂的一吻。
约莫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
蒲茶扫了一眼墙边的西洋钟——往日再早半个时辰他就该能视物了,可眼下他的双目仍闭阖着。
三爷爷说过他需得少用眼、多休息,可照昨夜那布满血丝的眼及往日的半夜巧遇来看,高傲自大的摄政王一点儿也没把医嘱往心里放。
不知是否因为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今日才会有这般异样?
一个看不见,一个听不见,便只好一个依旧坐在床边,一个坐在窗下,两人一齐等王太医到来。
不多时王太医便背着医箱进来了。蒲茶一直盯着门口,他一进门她就能看到,立即如往日一般赶过去替他拿医箱。
这次王太医先替蒲茶施了针。
对千椎,他不急着按医案下针了。这里没有贵妃榻,蒲茶只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王太医忙前忙后。
千椎病情的突然变化,令他推翻了以往所有的判断,从头开始。
王太医与千椎面对面坐着,开始审问起他来。
“王爷这不寐之症,自何时而始?”王太医面色不大好。
千椎先前并未透露过自己失眠的事,王太医曾问过,但他回答说不曾失眠。
这对王太医的判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孤多年来每夜都睡不过几个时辰,这些时日也只是少了些许,自以为并非不寐。”千椎并不觉得自己欺骗了王太医。
王太医在心里骂娘。
这厮处理朝堂之事精明无比,怎么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如此蠢钝?害他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尝试错误的医案。
“那么,王爷以前睡几个时辰,从何时开始减少?”王太医忍住脾气,慢慢问道。
这种事情千椎鲜少往心里去,又哪里说得清?他皱着眉,尝试回忆,但他发现实在太难了。
无论不寐与否,他的睡眠时间本就极不稳定,毕竟许多棘手的事发生之时,并不会管他是否需要睡觉。
再三尝试、并给了王太医几个不同且都不太肯定的答案之后,不仅王太医手背上蹦起了不少青筋,千椎脑门上也写满了不耐烦。
两人各自冷哼,放弃了彼此折磨和自我折磨。
蒲茶坐得近,目睹了他们从险些争吵起来到放弃沟通的整个过程,也从双方的口型里大致猜到了他们在聊什么。
她顶着一脑袋针,跑到隔间找了笔墨纸砚,匆匆写了两句话,拿着回到里间,将那张纸怼到两人面前。
王太医念出声来:“为何不问王府里的赵舍人?王爷每日的起居时辰他都记录在册,翻看便知。”
千椎和王太医两人都面露呆滞之色。
“你……!真是气死老夫了!府上有起居舍人,怎地不早告诉老夫?!”王太医快气炸了:“老夫行医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愚蠢之辈!”
“孤怎知王府竟还有起居舍人!”千椎也有些恼羞。王府里几百号下人,他至多能认得出哪些脸是王府里的,哪些不是。至于各人职责,那是管事的事,他从不多管。
“茶茶都知道了!”王太医一指蒲茶,理直气壮。
千椎当即面色就不大好了。
虽他因为看不见没有瞪自己,蒲茶也知道他这脸色是给自己看的,并且还想问她一句:
——你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怎么说呢,蒲茶着实没想到摄政王竟然如此缺乏生活常识。
她拎着纸走到隔间,过了一会儿又回来,纸上便多了一行字——
皇族府邸里都有起居舍人。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年少无知时曾试图收买十七皇子府上的起居舍人,然则并未成功。
有了起居舍人的册子,那些不确定的事终于变得容易了些。王太医对着册子陆陆续续问了好些问题,千椎不大耐烦地回答,蒲茶照旧是在一旁努力看书。
“由今日始,但凡天光不够亮,不许用眼看;入夜便准备休息,不许再熬夜。”王太医十分严肃地说道:“算上不寐之症,王爷此病比老夫先前想的复杂得多,也请王爷配合些,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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