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膳时,蒲茶面上与平日无异,心里还是有点儿慌的。把他的信笺原样退回虽然是出于本心,但万一他从未被她这样微弱的人拒绝过,恼羞成怒呢?
她强自镇定,头也不抬地用膳;千椎仿佛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下午施针时也是如此。
于是蒲茶天真地以为千椎只是一时兴起邀请她赏花,就像中秋赏月一般,拒就拒了。她厚着脸皮将写着疑问的抄录本照旧搁到他桌上,等他写好了还回来。
千椎如常般摊开抄录本,拿笔沾了墨,平静地写了起来。
蒲茶一页书没看完,他就已经写完了,走到榻边递给蒲茶。
这也太快了吧?蒲茶顶着一脑袋疑问和他的目光,翻开本子。
只见那些问题他一个也没有答,仅在空白处写了这样一句话——
“孤心诚以待,何缘不肯?”
她坐着,他站着,视线那样高高在上地俯视下来,不必抬头看也知道他正凝视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他这句话是几个意思?她退还信笺,他还委屈上了?她都没照着他的脸甩回去,悄摸摸地藏在了点心盒子下面,面子也算是给够了吧?
因为不想,所以不肯,为什么这样简单的问题还要求个回答?
照实写,她怕掉脑袋;不照实写,一时半会儿却也编不出个像样的借口。
在他灼人的目光之下,她到底还是委婉求生:“民女不配,恐污了王爷宝地。”
蒲茶写完,简直想夸自己机智。她这样贬低自己,怎么着他也揪不着小辫子了吧?
她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奉上自己的回答。
手上一轻,但蒲茶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身侧软垫便一低,他石青色的袍子撞进了她眼角余光,那股冷冽又温热的气息也强势笼罩了她,令她极不自在。
千椎手执她方才用过的笔,占了她的小矮桌,在后面写到:“孤既邀之,自是配得。”
这话就没法接了。蒲茶看着那行字,忧愁得直想啃笔头,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民女自觉不配。”
千椎回复得没有半点犹豫,怼得蒲茶想掀桌:“是自觉不配,还是不愿?”
这是一点借口都不让找了是吧?
大家一个眼盲一个耳聋,都是可怜之人,就不能给她一点面子就此揭过吗?
蒲茶终于抬头看他,更准确地说,是瞪他。他目色平静,仿佛纸上的尖锐质问是旁人些的一般。
她就做不到那么平静了,只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个性怎么这么讨厌啊!——啊不是,他似乎从以前就是这样,之前揭穿她和柏的小把戏,也是这样毫不留情。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人说话这么招人嫌弃?
难怪他而立之年仍未娶到老婆,谁嫁给他一准被他气死。
她气冲冲地在纸上写下:“是自觉不配,亦是不愿。两相嫌弃之人,如何能共赏花前?又如何能共待月下?反倒耽误大好花时。只待忍过这一阵,自有可爱之人与王爷花朝月夕,方不辜负良辰美景。”
他要听实话,那就写给他看好了,都是他逼的,不关她事。
她的怒意半点不肯收敛,不仅脸上明白写着,字迹也以力透纸背的方式赤|裸|裸地显露给他看。
以她曾经的行为来说,本不该误会至斯,却不知为何,她不仅误会了,还误会得有些离谱。
是故意的么?
千椎内心略微苦恼。这些年以来,柏的误解都不曾令他如此苦恼过。
柏若误会于他,他从不放在心上,也懒得辩解,毕竟他只是柏的叔父;然而蒲茶误会于他,千椎却不能容。
他一向是个惯于直击重点的人,面对她这样的误会,写得更是直白:“非嫌弃尔,孤心悦卿,故以花事相邀。非是耽误花时,更非辜负良辰美景。”
千椎写完,将本子掉了个头,推到蒲茶面前;那双深幽的眸子也直勾勾地盯着她,毫不遮掩其中必得之意。
他写的这是什么玩意?逗她吗?
蒲茶手一抖,将那页纸撕出一条缝。她缓缓地将视线从纸上挪开,移到他脸上。
他的目光不同于徐维时,也不同于任何一个曾说过喜欢她的男子。与他的目光相比,其他人实在是太温和了,温和到她轻易就能抹除;他的却不能,那目光像一张网,将她牢牢网住,不欲让她轻易动弹。
一时间,蒲茶只觉连那本子也烧手,不想再继续这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的对话,只想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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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这里了……像是长了个征一样
千椎:她一脸想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曾经求而不得的到手了,难道不应该开心么?
某鱼:你也知道是曾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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