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琳琅自然不会圣母心发作去考虑这些人的问题——最好能叫林氏好好的把这些个“忠仆”教训一通。所以, 她没理会一屋子瞠目结舌的丫头婆子, 起身便随着那僧人走了。
正所谓“曲径通幽处”, 顾琳琅随着那僧人出了小院, 步履匆匆的左转右转, 总算才到了方丈的禅房边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自青石砌成的石道上走过, 遥遥便能望见一片翠竹林, 林木郁郁,随风而动,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叶声。在这样的氛围里, 顾琳琅竟也跟着安静下来,只觉得这清幽中透着一种清净自然的禅意,使人心静。
那传话引路的僧人才到门口便听了步子, 与顾琳琅理了理, 轻声道:“秦施主,方丈便在里面等您。”
顾琳琅瞥了眼人, 虽心里还有许多想法可面上还是端出一派从容的大家模样, 微微颔首, 抬步入了门。
禅房里面安静得很, 并无人声, 只有半开的窗扇里露出细细的风声, 顾琳琅大着胆子往里走了几步,便见前头有一道半旧的竹帘子,似乎有人正盘腿坐在竹帘后面的木榻上, 穿着青山寺僧人特有的僧袍, 身形高大,姿态端肃,大概就是那位要见自己的青山寺住持。
顾琳琅抬步行至帘前,很快便垂下首,与对方行了个礼,叫道:“见过大师。”
方丈圆善大师静了片刻,回了一礼,温声道:“是秦施主来了。”他顿了顿,从木榻上起身,褐色的长袖拂过木案,不疾不徐的抬步从竹帘后走出来,态度和善的指了指窗边的位置,道,“坐下说话吧。”
顾琳琅见对方态度可亲便知事情已成了大半,心下多少有了些底气,便笑了笑:“那就打搅方丈大师了。”说着,便在方丈圆善大师的边上坐了下来。
圆善大师一笑,见顾琳琅坐下便抬手替她斟了一杯茶,递过去:“山里倒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山上的冷泉别有特色,倒是可以尝尝。”
顾琳琅接过茶盏,喝了口茶水果真觉得滋味不错——茶水温温,茶香微凉,入口清而不涩,这泡茶的泉水确实是有些不凡之处。
圆善大师一直等顾琳琅喝了茶,这才缓缓开口切入正题:“不知娘娘凤体是否安康?”
若是旁人,听圆善大师这般问起,第一反应必是以为他说的娘娘乃是温皇后,可顾琳琅却心知肚明:圆善大师问的乃是薛太后。
顾琳琅抿了一口茶,轻声道:“前些日子在慈恩宫见到娘娘,应是无恙。”
其实,他们两人都知道,无论薛太后身体是好是坏,到了外头,顾琳琅肯定只能说好而不能说坏。至于薛太后身体的真实状况,且不提那些个满天乱飞的谣言,单凭皇帝急的求神问佛的模样,就应该能够猜到:薛太后的身体肯定是坏到不能再坏了。
更何况,若非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薛太后也万万不会将那个秘密告诉顾琳琅,顾琳琅今日也不会坐在圆善大师的边上与他喝茶说话——她适才与那接待的僧人打机锋的明见池和明见池上的那句“飞龙会有时”便是薛太后交代她的暗语。
圆善大师得了她的话,长长一声叹息,许久还是收敛了面上神色,郑重其事的颔首:“既然秦施主来了,那么娘娘当年托付老衲保管的东西,也终于能够交付出去了。”
顾琳琅沉默片刻,也跟着点了点头:薛太后虽信佛可也并非不信道,偶尔还请道人入宫说话,在外人眼里也一贯都是个临时才想着要抱佛脚的人物。所以,很多人可能都不会想到她竟会这般信任圆善大师,竟然肯将重要之物托付给圆善大师而不是放在自己身边。不过,顾琳琅自忖:薛太后既然能够信任自己,多个圆善大师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下头还有那么一对不靠谱、不可信的儿子和儿媳。
等了一会儿,圆善大师便从后头取了一个金丝楠木的木匣子过来,递给顾琳琅:“就是这个,收好吧。”
顾琳琅点点头,半点也不客气,直接当着人的面把那木匣给打开了,木匣不大不小应是可以装不少东西,可打开后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封薄薄的信,信封是空白的,封得十分严实,只是不知里头的信纸写了什么。
顾琳琅心里已是有数,想了想还是先把信件收入袖中,把那空了的木匣重又递回给圆善大师,道:“多谢大师了,等雍王回来,我会将这封信交与他的。”
圆善大师乃是世外之人,替薛太后保管此物已是破例,自是不愿再卷入这俗世纷争,此时听得顾琳琅的话却也只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只合手念了一声佛。
顾琳琅看他神色,自是明白他的心思,便觉绝口不提此事,只顺着话音说起佛理来。本来,顾琳琅在现代的时候陪着乔逾明的外公专研了一短时间的佛经,倒是能够说的上几句来,这会儿压着心头的事与圆善大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会儿话,一时有些入神,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才初初回神。
林氏那头早就不耐烦了——好容易把顾琳琅拉出来一回,一切准备妥当,就连侍郎公子都跟着过来了,哪里知道顾琳琅竟是半路就给跑了!若非碍着圆善大师的面子,林氏早就气冲冲的过来捉人了。饶是如此,她还是接二连三的派了人来唤顾琳琅回去。
顾琳琅想着林氏那气得发青的面色,忍不住一笑,这才起身告辞:“时候也不早了,等来日有空,我再来与大师您讨教。”
圆善大师温和的看着她,亲自起身将她送到廊下,还要使人来送,顾琳琅连忙摆手:“您先回去吧,我自己走一段路。”她把圆善大师推走之后,转身便把那份收在袖中的信件拿了出来。
虽说之前薛太后让她发誓“除了杜则之外,无论是谁都不能看,否则就要永失挚爱,更死无葬身之地”。可顾琳琅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信的是科学,一点也不迷信,才不把发誓当回事——就连系统都是高科技产物啊。再说了,一般电视小说里面,这种重要东西就是这样神神秘秘、藏来藏去才会落入敌手。所以,顾琳琅已经打定主意:她先把东西看了,然后把这信处理干净,到时候再把心里头的内容告诉杜则便好了。
反正,她看和杜则看,也没多大差别。
这般想着,顾琳琅便寻了个空隙,一个人钻进竹林里,悄悄的从空白的信封里抽出信件,然而才看到开头部分便呆住了,只见微黄的信纸上字迹娟秀清丽,隐有书墨之香,抬头写的却是四个字:
“杜则吾儿.........”
顾琳琅简直要叫“天”了——天啊,这是殷皇后留给杜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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