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过后，剧烈的疼痛袭来，腾跃拿起旁边的棉签，蘸了水涂在她嘴唇上。
潘晓皱皱鼻头，“我这样子肯定特丑。”
腾跃动作细致地将她嘴角润湿，“谁说丑了，晓晓是最漂亮的，我还等着你做我的新娘呢。”
潘晓动了下腿，“不行，我的左腿痛得厉害，跃跃，你快帮我看看怎么回事，不会是骨折了吧？”她平躺着，还未发现被子底下的腿，“还有三天就是婚礼，会不会来不及？”
腾跃握紧潘晓的手，“不会来不及的，你什么时候康复了，我们立刻就结婚。”
“篮子，我的腿怎么了？”潘晓察觉到不对劲，眼睛有着隐忍的惶然。
梓潼坐在旁边，根本不敢看潘晓的腿，“晓晓……”
“好痛……篮子，我腿好痛。”
“晓晓，你拉着我的手。”腾跃我着潘晓的手，“有我陪着你，你的腿只是受伤了，很快就能好起来。”
“真的吗？”
腾跃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没有骗我？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欺骗我。”潘晓盯着腾跃苍白憔悴的面容，隐约感觉到她的腿并不好，要不然也不会疼得这么厉害。
腾跃亲吻着潘晓的脸，陡然间喉咙被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篮子，你告诉我！”
潘晓神色激动，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涨得通红，“有事不要瞒着我，我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你们相信我，我可以的。”
梓潼别过脸，失声痛哭。
潘晓两手紧攥被角，指尖泛白，想要将被子掀开。
梓潼忙按住被子，“晓晓，不要……”眼泪簌簌掉在白色的被面上，一圈圈深深浅浅漾开。
“篮子，我没有害怕，真的。”
梓潼说不出话来，一直摇头，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抖。
潘晓拉住梓潼的手臂，“篮子，你别哭了，只要还活着，我没什么好怕的。”
相较于梓潼的激动，潘晓反而冷静的令人可怕。
梓潼不知道怎么去说些安慰的话，死死按住被子不让她去掀开，明知瞒不住，却不想潘晓面对，仿佛只要掖住了，就能将潘晓失去一条腿的事实藏匿起来。
腾跃握紧潘晓的手，能感受到她的颤抖，红着眼眶说道：“我们一起面对，我会一直陪着你。”
梓潼却仍旧不肯松手，莫掌柜打开门进来，想将她的手拉开。
“不！不可以——”梓潼拽紧的动作顺着他的用力拉扯，潘晓身上的被子被扯过去半边，莫掌柜用巧劲将梓潼拽离床边。
潘晓眼眶里满是泪水，双手将被子往上拉，眼睛明显睁了睁，却又看不真切，手肘撑起上半身，将整条被子掀开，“啊——”
她看见她的左腿，膝盖以下竟只剩下空荡荡的裤腿。
“不——”
那样的画面太残酷，梓潼无法面对，将脸埋进莫掌柜的胸膛，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晓晓，晓晓——”腾跃抱住她的肩膀，却被潘晓用力推开，伸手一摸，果然她的腿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潘晓双拳紧握，右手一扬，床头柜上的杯子砸出去摔得粉碎。
腾跃拥紧潘晓，“没事的，一条腿而已。晓晓，不管你变成怎样，我只要你活着就好。”
潘晓用力抱着腾跃恸哭，莫掌柜将梓潼带出病房，许久之后，潘晓才哭得精疲力尽，躺在床上一个劲哽咽。
“跃跃……”
“我在呢。”
“你别这副样子，其实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辆货车撞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凶多吉少，我的腿当时被夹在驾驶座内，我只当是要死了，醒不过来了，没想到……”潘晓放在被子里的左手紧掐住大腿，“也怪我，当时如果能跳出去的话，一定没事的，我还是太慌了……”
闻言，腾跃心里越发难受，“你比所有人都勇敢，真的。”
“是吗？”潘晓声音低下去，“你不要皱着眉头，你这个样子，我会很不安，你是不是想做什么事？”
腾跃一下下抚着潘晓的头发，“我不会让你白白失去一条腿。”
“我们还有小唯爱呢，你别乱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交给掌柜的就处理就好，你在这陪我哪也不许去。”
腾跃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故作坚强的她让人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那一声凄厉尖叫之后，潘晓就没有再歇斯底里过，她流着眼泪，将被子盖得高高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不想让腾跃难受，所以忍着憋着，连哭都小心翼翼的。
隔壁病房里，梓潼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捧着水杯，水很烫，将她双手掌心烫得通红，“晟睿，你先回去吧。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
莫掌柜坐在她身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不会有事的。”
“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梓潼没有再坚持，她休息了会，又来到潘晓的病房前。
好几个高大的男人守在门口，梓潼过去的时候正好腾跃出来，他并未说什么，直接去找莫掌柜。
梓潼走进潘晓的病房，生怕她睡着了，所以走路声音很轻。
潘晓待腾跃出去后，她坐起身，正想将左腿的裤管挽起来，却看到梓潼进来了。
“晓晓。”
潘晓一怔，急忙将手缩回去，将被子盖起来。
梓潼忙将她的床摇下去，“你要躺着多休息。”
“篮子，你回去吧，别总在医院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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