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卷哂道:“你说的不错,他骗得她这么惨,倒真不如一刀杀了她反倒仁慈些,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男人就是沙净天?”
绣云恨恨道:“我当然知道。”
刘卷道:“是你姐姐告诉你的?”
绣云又流泪道:“她……她对他实在太好了,直到临死时还不肯说出他的名字,但用不着她说,我也知道。”
刘卷道:“为什么?”
绣云道:“因为姐姐病重的时候,沙净天总是借故来探听消息,看他那种鬼头鬼脑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没有安什么好心。”
她咬着牙道:“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姐姐快些死,他才好放心跟九公主成亲。”
刘卷执吟着,道:“不错,他若和这件事全无关系又怎会对你姐姐的病那么关心?”
绣云道:“所以我姐姐死之后,我就决心杀了他。”
刘卷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就到那里去找他。”
绣云道:“我知道他时常都到那小屋子里去的,所以就在那里等着,等了两天,果然被我等到了,可是……”
她幽然接着道:“可是我也知道我绝没有杀死他的力量,所以……所以我就……”
刘卷摸了摸鼻子,道:“所以你就想到了那法子。”
绣云垂头,低声道:“我除了用那种法子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法子接近他。”
美丽的身体的确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刘卷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不觉得这法子太冒险了些?”
绣云头垂得更低,流泪道:“我早已准备杀了他之后,自已也一死了之。”
刘卷沉默了半晌,忽又问道:“你姐姐是在那天死的?”
绣云道:“九月二十四,立冬前一天的晚上,也就是大前天晚上。”
刘卷道:“那么,她现在还没有下葬?”
绣云道:“第二天就已经下葬了。
刘卷皱眉道:“为什么要如此匆忙?”
梅道:“我五叔坚持要快些将她下葬,他老人凛说人死了之后,只为‘人土为安’。”
刘卷道:“你五叔?”
绣云道:“我父母都已去世了,什么事都由叔作主。”
刘卷又停了半晌,道:“我想……我想到你姐姐的墓上去瞧瞧。”
秋风肃杀,已吹寒了白杨下的一坏黄土。
单薄的石碑上很简单的到着:“梅锦云之墓。”
一个被麻带孝的少中,正跪在墓前,哀哀的悲哭着。
刘卷和梅绣云远远就看到这少年了。
梅绣云讶然道:“这人是谁?为什么来哭我姐姐的墓?”
刘卷也觉得很奇怪,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梅绣云道:“除了二叔外,我们连个亲人都没有……那少年似乎己被他们的脚步声惊动,突然跳了起来,用又手掩着脸飞也似的跑走。
他身法居然很快,看来轻功的根基很不锗。刘卷身形闪动,已挡住他面前。这少年从未见过身法这么快的人,简直是快如鬼魅,一惊之下,脸色都黄了,出声道:“求求你,让我走吧,我并没有做什么?”
刘卷道:“你既然没有做什么事,为何要逃呢?”
这少年道:“我……我……”突然出手一拳,向刘卷胸膛击出。
这拳居然也很快,看来他武功的根基也很不错。刘卷又一闪,伸手就拿任了他的腕脉。
这时梅绣云也已赶了过来,这少年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头藏到裤档里去,但梅绣云还是看到了他,失声道:“是你?”
刘卷道:“你认得他?”
梅绣云道:“他是我的邻居,小时候也常到我家去的。大约四年前去了京都,真是奇怪啊,他的样子一点没变。”
她瞪着那少年,道:“小凡,我问你,你慌里慌张,鬼鬼祟祟究竟在干什么?”
小凡似乎刚流过泪,此刻却在流着冷汗,勉强赔笑道:“我……我没有呀。”
绣云道:“我姐姐死了,为什么要你来披麻挂孝?”
小凡道:“我……我……”
他似乎忽然灵机一动,立刻大声道:“教师一向对我很好,梅姑娘去世,我自然要尽尽心。”
原来梅绣云的父亲是村里的教师。
绣云道:“那么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披麻带孝呢?”
小凡怔住了,满头大汗如雨而落。
绣云忽然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嘎声道:“你……你难道敢对姐姐……”
她话末说完,小凡已跪了下去,以首顿地,嘶声道:“我该死,求姑娘饶我我该死……”
梅绣云瞪着他,身子又颤抖起来,忽然狂吼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但刘卷已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无论如何,他这么做总是出于诚心,我若死了,若有人肯为我披麻带孝,我也就死得很安心了。”
绣云道:“可是他……他怎么能对我姐姐……我姐怎么会对他……”
她又急,又怒,连话都不说清了。刘卷道:“你莫忘了,他也是人。”
绣云忽然放声哭了起来,跺着脚道:“我错了,我弄错了,我不该去找沙净天,我怎么能在他面前那么丢人?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刘卷轻轻搂住了她,他的手臂是那么温柔,那么坚强。无论多么悲伤,多么紊乱的心在这里都似能获得平静。
小凡仍然跪在地上,流着泪。
刘卷道:“她死了你如此伤心,她活着,你为何不对她好些?”
小凡流泪道:“小民不敢。”
刘卷道:“不敢?为什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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