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不知道怎么走出尚书房的,回头看了看在尚书房内一直注视他的皇上,无奈的苦笑一声。
此时的他心情极为复杂,是既郁闷又开心。
郁闷的是,他一直以为听话懂事的孩子,竟然是一个腹黑的小魔王。
想他堂堂内阁学士,竟然被一个没经世事的幼童,欺骗了这么久。
而开心的是,他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以前他一直觉得朱厚照太善良太天真。
善良天真是非常好的秉性,可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就比如说,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朱佑樘,谢迁就觉得朱佑樘太过善良。
朱佑樘年幼时的遭遇何其悲苦,可对方登基以后,不但没有向那些敌人复仇,反而放过了对方。
真是个好人呀!
这是谢迁知道皇帝处理的结果时,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然而好人是当不了好皇帝的。
一个帝王太过心善,不但不是一件好事,反而很可能是一件坏事。
善良的帝王,很容易被臣子抓住这一点,做一些危害朝廷的事情。
所以在朱厚照平日里,显现出与他父亲一样的性格时,谢迁心里就有些担忧,担心这父子俩的性格,会把大明朝带往绝路。
这不是危言耸听。
朝廷这两年的局势看似非常好,可内部得暗流涌动与凶险,却是不为一般人所知。
文官集团在皇帝的放纵下,一天一天的做大,已经隐隐有与皇权分庭抗礼的趋势。
而作为文官集团的对头武将集团,在土木堡一战后,一蹶不振,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文官集团明里暗地的打压,曾经威压天下的雄狮,如今变成了一只,毫无杀伤力的小猫咪。
作为一名文官,按道理说看到文官崛起,谢迁心中应该高兴才对。
可熟读历史心怀大志的他,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只脚的人,是走不远的,宋朝的教训就在眼前,走错一步就会跌进万丈深渊。
大明已经经历过一次土木堡了,再也扛不住第二回了。
想到朝中的局势,以及文官集团继续做大带来的危险,谢迁紧握拳头,看向了曲阜的方向。
“为了大明的未来,我谢迁做一次冤枉他人的奸臣,又何妨。”
山东安东卫,距城三十里外的一个寨子。
“人呢?”
“我的钱呢?”
带人秘密到来的朱厚照,看着空荡荡只修了地基的寨子,白嫩肉嘟嘟的脸颊一阵抖动。
“昨日奴婢来到这里,就是这番模样,没有见到任何人。”
提前一步赶过来的张永,看了一眼额头已经冒出冷汗的高凤,做出了如实的回答。
“混蛋!”
朱厚照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水缸上。
只听“哗啦”一声,比朱厚照还高大半头的水缸,瞬间四分五裂。
张永几个太监看了看破碎的水缸,又看了看朱厚照那被水浸湿的靴子,眼中满是震撼吃惊。
这水缸看似脆弱,其实十分坚硬,特别是在里面装满水的情况下,坚硬程度超乎人的想象。
如果不用石头等物去砸,普通成年人几脚,都不一定能将其踢破。
而他们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太子殿下,竟然直接一脚将其踹烂,可想起这一脚的力道有多大。
“看什么看,看能把人看出来吗,还不赶紧给孤去查。”
见周围的人都看向自己,朱厚照脸一黑,冲着张永等人就是一阵怒斥。
“奴婢这就去查!”
张永吓了一跳,不顾地上的泥水,跪在地上行了一礼,连忙带着人去调查了。
深知朱厚照性格的他,明白朱厚照一旦喊出了孤,那就代表着十分生气。
张永带人离开后,朱厚照扭头看向了在旁边,已经跪在地上的高凤,
“如果他是携款潜逃了,看在你伺候孤这几年的份上,你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吧!”
“奴婢叩谢殿下!”高凤一头磕在地上。
朱厚照冷哼一声,大步的走向了,只有地基的工厂。
朱厚照之所以这么愤怒,不是他有多么在意对方,而是因为高凤那个表弟,可是带了他坑蒙拐骗来的一小半家产。
这些钱,可都是他辛辛苦苦从那些师傅那里,骗来的字画卖的钱,结果这一转眼被人捞走了,他心中如何不怒。
当初在选择制盐厂人的时候,朱厚照本想让身边的太监前去。
可自他身边几个太监,除了丘聚之外,别的对做生意是一窍不通,刘瑾这家伙,甚至千以内的加减都迷糊。
而且朱厚照也不放心,把所有生意都交到一个人手中。
历史上那些太监是什么性格,朱厚照心里可是十分有数。
欺上瞒下,贪婪成性。
私盐生意可是关系着他未来的计划,朱厚照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所以他心中便计划着,把生产和销售分两个人管,而且不能全部都是太监。
如此一来,将来能赚多少钱,跟生产的对比一下,手下人有没有贪钱,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做生意不是谁都能干的,没点头脑,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朱厚照在手下人中翻来翻去,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就在他头疼人选的时候,高凤犹豫的推荐了他的表弟。
高凤的表弟是一个小商贩,做的生意是贩卖瓷器。
靠着聪明的头脑,做生意挣了些家资,本应该是衣食充足的家庭,结果一次意外得罪了当地的知府,被对方整得险些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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