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砚聚精会神,眼睛从没离开过两位评弹表演者。
大多数的人和一开始的洛云裳一样,以为评弹就是只有老人才听得懂的东西,根本就不适合他们这些蹦迪喝酒的年轻人。
可是当洛云裳静下心来,细心品味,她从中获益匪浅。
良久。
三人就坐在八仙桌前,没有相互交流,将【赏中秋】听完。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走在静谧的石板路上,三个人若有所思。
白念问及钟砚为何选择京剧,钟砚出乎预料的回答让他内心无法淡定。
“因为喜欢就学了京剧,因为喜欢就想要将京剧做好,别无其他。”
白念,“可京剧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钟砚,“但我喜欢,就是我的事了。”
白念无法反驳,看着月华下钟砚的身影,越发高大。
一旁的洛云裳痴痴地看着钟砚,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力,让洛云裳又爱又恨。
爱,他的性格,气质。
恨,他为何这么优秀,让人自卑。
“咕咕……”
“咕咕咕……”
“咕~咕~”
“光顾着听评弹了!还没吃饭呢!”
不约而同,三个人的肚子都叫了起来。
“吃去吃烧烤吧!”
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多,三人回到酒店,各回各房间。
第二天。
钟砚早早起来,打开房间窗户,通风过后,打了一套杨氏太极拳后才去吃早餐。
等他忙活收拾好一切后,白念和洛云裳还没动静。
他给白念发了个短信,就独自一人去苏杭寻找优秀的刺绣师父,给林天生的凤冠女蟒修补花纹。
十点钟,洛云裳惊醒,她要哭了。
“白哥,你怎么没提醒我一下,钟砚都走了。”
白念撇嘴,“云裳,说实话,我也才刚醒没几分钟。”
洛云裳垂头丧气,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满眼的幽怨和不甘。
“抓紧起来吧!和我去忙工作室的事。”
洛云裳如泄气气球。
“也就一个上午不见,下午钟砚买戏服,还要联系我们呢。”
洛云裳点头,稍稍来了精神。
毕竟下午还是要见钟砚的。
而钟砚这面,他来到最为著名的苏绣发源地,在小街小巷中寻找能够为凤冠女蟒修缮的苏绣大师。
终于再找了五六家店之后,终于有人来了兴起,“这件戏袍,有些年头了。”
钟砚点头。
“这上面的牡丹绣花比较繁琐,是以乱针法刺出来的。分层明显,光、色、形到位,让人看着很具真实感。”
行家上手,一看便知。
“但很多地方因为时间比较久,保养不当,损坏严重,想要将其完全修好,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而且在这一周的时间内,我要放下手头所有的刺绣,专门做你这一件。”
“价格呢?”
“一万五。”
“价格合理。”
“一周后来取货吧。”
钟砚交过押金,带着凭据,欣然离开。
回到酒店。
洛云裳问钟砚下午有什么安排没有,钟砚说要去买戏服。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钟砚,我陪你一起。”
洛云裳笑脸红扑扑的,她小鹿乱撞,走路都有些飘。
终于和钟砚独处了!
洛云裳心中嘀咕,兴奋到极点。
钟砚采购了许多戏服,厂家保送,直接送回酒店。
之后,他便没了事,就陪洛云裳在附近好好转了转。
“钟砚,你喜欢汉服吗?我觉得你穿上汉服,能惊艳整个时代!”
洛云裳不敢想象换上汉服的钟砚,是什么样的绝世公子。
貌若潘安?
那可是如同黑暗历史夜空中的一颗耀眼的流星,尽管只有一刹那的光芒,却幻化成了一个最美丽的符号。
千年以来的第一。
更关键的是,钟砚的气质很符合。
洛云裳时不时陷入自我痴迷中,钟砚不以为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洛云裳身上。
“我想去那个古镇看看。”
钟砚念念不忘。
白天来到古镇,又是别有一番韵味。
踩在石板路上,没有了晚上的惬意,相反,人流量有些路段,已经造成拥挤。
洛云裳知道钟砚心心念念评弹,也没阻拦,反正和他在一起,怎么都是最开心的。
令人意外的,转角处还人满为患,可是转过来到小楼的时候,人流量骤减。
连慕名而来的游客们,在伸着头向里面看了两眼,嘀咕一句“是唱戏啊”,就匆匆离开了。
走进小楼,左右环顾细看,原来这里的环境这么好。
小楼有两层,风格特别,室内陈设、装修式样全部以当地古典风格为主格调,配以苏杭丝竹背景音乐,让人心旷神怡。
钟砚依旧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台上,评弹说唱者还在精彩地演绎着。
他们也并非是靠这个吃饭,而是传承到了他们手中,不能就此断了。
不要说未来,即便是近些年,评弹听众锐减,书场萎缩,说唱者大量流失。
“窈窕风流杜十娘,自怜身落在平康。”
“她是落花无主随风舞,飞絮飘零泪数行。”
“青楼寄迹非她愿,有志从良配一双,但愿荆钗布裙去度时光。”
“……”
今天唱的是【杜十娘】,连洛云裳都听出来了。
“以前语文课本里学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就是这里的故事吧?”
钟砚点头。
台上,演唱者一袭长衫手中抱着三弦,随着他手指波动,高雅之音宛转悠扬,再加上他的唱腔,久久绕梁,回荡在小楼之中。
而他一旁的女演唱者,身着旗袍,抱着琵琶,配合这他,将整场气韵控制的恰到好处。
让听众深陷故事之中,久久不愿回到现实。
“……”
“我今朝当了你郎君的面,把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价值连城异寻常,何妨一起付王阳!”
“青楼女子遭欺辱,她一片浪花入渺茫,悔煞李生薄情郎!”
评弹声止,音乐停歇。
整个小楼不到十位客人,眼神中透出意犹未尽。
而台上,那位男演唱者微微叹息一口气,眼神中尽是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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