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
赵武筋疲力尽,上下眼皮直打架,恨不得一头栽到床上。
但他依旧按照往常的习惯,把前院后院的门都检查了一遍。
刚要关上后门,门板“咚”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
赵武正要发作,摆开架势准备迎敌,对方沉闷的一句“是我”,赵武便住了手。
他定睛一看,是韩厥回来了。
他连忙让到一旁:“师父,您怎么总后门进来?”
“快关上门!”
韩厥冰冷地回了一声,大步朝前厅走去。
赵武拴上门匆匆追赶过去,小心地问:“师父,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叫上你父亲,哦还有云姬……算了,云姬就算了,你们父子俩赶紧到前厅来。”
赵武知道这定是出大事了。
要不然一向泰然镇定的韩厥,怎么会神色如此慌乱?
他连忙跑进屋里把程婴喊来,三个人围坐在前厅的油灯下。
“韩将军,出了何事?是不是宫里……”“
“不,是赵……”韩厥顿了顿,意思到自己差点儿喊错了。
他目光凌厉地盯住赵武:“勃儿,你说,昨天夜里你与云姬去干什么去了?”
赵武此时也不想隐瞒:“师父,我们确实没有去打猎,是我带着师妹去看迎亲队伍去了。”
“可曾到过边境的酒肆?”
“去,去过……”
“屠岸贾的儿子是你们打死的?”
“不是!”
韩厥一听,脸色一沉:“不是你们杀的?”
他不喜欢自己一手培养的徒儿对自己撒谎。
赵武摇摇头,坚定地看着他:“师父、父亲,我们没有杀人。但是我知道是谁杀了屠岸贾的儿子。”
“是谁?”
韩厥更加严厉地质问。
“我……我不能说。”
赵武不愿意把公主说出来,他知道这么大的事,不能把公主牵扯进来。
他想了想,说:“是一名陌生女子。”
韩厥并不相信:“女子?什么样的女子?”
程婴也狐疑地看着赵武。
赵武连忙摆手:“不不,师父、父亲,您二人千万别误会,真的不是我干的,更不是师妹干的,师妹和我在一块儿。”
韩厥见徒弟语气如此坚决,看着赵武长大的他,知道这孩子的禀性,他不得不相信。
也就松了一口气,放心了一些。
“程伯伯、师父,外面有人在拍门!”院中传来云姬的声音和脚步声。
赵武跳了起来:“我去看看。”
韩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一个后摔,把毫无防备的赵武撂倒在地:“你不许去!”
程婴心疼地扑向赵武:“勃儿,你没事吧?”
刚想把怒气撒向韩厥,他却已经拉开门跑出去。
程婴意识到来者不善,忙把赵武扶到榻上:“勃儿,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听你师父的,你躺在这儿莫动!”
说完也跟了出去。
院门已经被云姬打开,一群兵丁面带恶相走进院中。
“发生了何事?”
韩厥镇定地走过去。
没想到这些竟然是自己手下的兵,他顷刻间便有些愤然。
没有他的命令,竟有人调遣他的兵。
“原来是将军家。”领头的兵丁右手贴到左胸鞠了一躬:“将军,我们奉命搜查一个人。”
“奉命?奉谁的命?搜查什么人?”韩厥忍住怒意。
“我们奉……奉屠岸贾大人的命,前来挨家挨户搜查一名黑衣女子。”
兵丁也知自己韩厥在生什么气,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便搜吧。”韩厥无奈,朝旁边一让。
这个时候若是不让搜,屠岸贾定会生事端。
他怕会牵连到赵武身上。
由着他们搜,搜不出来他韩厥占理儿。
改日回到驻地,他会对这些不听自己号令,而听别人命令的白眼狼从重处罚。
领头的朝前一挥手:“兄弟们,将军发话让咱们搜!”
顿时,兵丁们蜂拥而进。
他们在院子里搜了一通,正准备进几间屋里去。
“大人,这儿有件血衣!”
韩厥也看见了,他眉梢一挑,目光看向云姬。
云姬这才发现,石桌上正搭着赵武那件黑色的袍子。
那正是赵武之前脱下的外衣,衣裳的里子是泛黄的麻色,上面沾着些许已经干涸的血迹。
“军爷,那是好几日前的,我与师兄上山打猎溅上的羊血。”
云姬强装笑颜,想遮掩过去。
“打猎溅的羊血?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当……当然啦,要不是我偷懒,早就替师兄洗了,我这就去洗去。”
云姬趁机上前抱起那团衣裳。
“站住!”领头喊住云姬:“把衣裳放下!”
旁边的兵士们碍于韩厥是自己的上司,悄悄对领头的道:“头儿,云姬姑娘可是将军的义女。”
领头的正是屠岸贾的人。
他一听有人替韩厥的义女说情,眼皮子一翻:“兄弟,听迎亲的弟兄们说,那是名女子。”
“女子?”兵丁们傻了眼。
“这不就是女子么?”
兵丁们无奈地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云姬。
“我我……你们看我做什么?”云姬嘴硬起来。
韩厥和程婴始终站在一旁观察着这伙人的言行。
屋里的赵武也不是没有听见。
他早就趴在小窗上朝院中看来,这一切都被他听了个仔细。
当他看到几名兵丁准备把嫌疑栽到云姬身上的时候,便跳下榻拉开门。
“怎么这么吵呀,影响小爷睡觉。”他故意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哟,这便是程婴的儿子?”领头的阴阳怪气地问。
“你等闹够了没有?闹够了便快走,此二人皆是我徒儿,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韩厥厉声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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