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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一步，多亏祁侯府上的侍从发现不对，将席公子一把拉开，不过……”杨公公面露难堪地给祁烜祯行礼，这未完之语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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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挂了三日，脖颈拉长，青面腐败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的砸在一个活人身上，虽然没死，却也要吓个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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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活人前一刻还在与席文瑾说话，后一刻就血溅当场，一开始还未死透时，尚会原地挣扎着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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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文瑾虽被侍从拉开，可浑身发抖一时难以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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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烜祯提前结了议事，回到院子时，就见厅内摆了不少黑木红漆的方盒，里面陈列的都是御赐的珍宝，祁烜祯扫了一眼，脚步不停地入了内院，一群守在门外的丫鬟，见祁烜祯回来了，纷纷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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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囝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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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起垂下的帷幔，俯身坐到床边，已经洗净更衣的席文瑾，这会正穿着一件素白的中衣，坐在榻上发呆，看到祁烜祯回来，席文瑾扯了扯嘴角，却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过来。”祁烜祯伸出手臂把缩在床脚的席文瑾拉到怀里。
双臂环抱住祁烜祯厚实的肩膀时，席文瑾嗅着男人身上醇厚的气息，忽地鼻头一酸，不过他眨了眨眼，倒也没落下泪来。
“侯爷。”
“嗯？”
“我今天出门时还在想，自己两个眼皮都跳了，到底是有财还是有灾，亦或者只是眼皮抽筋了而已。”
把脸埋进祁烜祯的肩头，席文瑾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结果他今天是灾也碰了，财也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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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席文瑾是被太子喊进內宫才出的事，事后皇后、太子、陆充媛都给席文瑾送了不少赏赐，连太医都来了一趟，怕他被吓出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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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最开始的惊恐过后，席文瑾却只觉得手脚发冷。他其实并非没有见过死人，在被关进医院的那一整年里，他看过有人来、有人走、还有人死。
一个比他个头高，也比他要健硕的男人，在被电击后双眼充血，口吐白沫，被护工拉下床时已经大小便失禁。
林寒那时就站在门外，看着他一边抽搐一边被人拉走，后来他就再没见过对方。
已经死掉的宫女是不会在下落时流出那么多血水的，所以一瞬之后，林寒就知道，那些血水都是刚刚与他说话的那位公公身体内的。
重物落下，砸断了颈椎和胸骨，面部磕地溅出的鼻血染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肋骨插【和谐】入胸腹，流出的血是一部分，更严重的应该是内部的积血，就像一个血泡，包裹住了肺部，直到对方淹死在了自己的血水中。
其实这么重的伤，在医疗发达的年代都不一定可以救下，现在自然更加不行，可席文瑾还是忍不住要去想，一遍遍地想，近乎自虐地去回忆一些他根本不想去回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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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死亡就像一个开关，啪地一下将他过往的一切都摊开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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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开始发冷，从骨头里一点点渗出的冷意让席文瑾止不住的哆嗦，他搂着祁烜祯，却还是觉得胸口难受。
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好，只是一朝醒来就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他没有依靠、没有记忆、没有任何可以改变的力量，于是他放下过去，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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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开席家，到进入祁家，和祁烜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把自己活进了席文瑾的人生。可这段时间还是太短，短到他根本没法忘记作为林寒存在的那三十年，以及最后那一年的噩梦。
“囝囝，如果难受就哭出来。”
不可以哭。
“我在这，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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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哭。
双眼摇晃地看向祁烜祯的脸孔，林寒觉得自己正在被一个名为过往的鬼怪拉扯。
那些纷杂的恐惧在脑中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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