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是不是都想做将军。”
“是啊。”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啊，席文瑾心里默念。
“可朝中武将里，没有一个是从士兵做到将军的。”
眨着双眼愣愣地看向身旁男人，席文瑾大脑卡壳了一会才慢慢回过味来。
“侯爷是想说时机不对吗。”
“时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位置只有那么多，现在已经满了，再想往上挤，肯定会出事的。”
就像之前席文瑾的绣房抢了卫尉寺卿孔家的生意，这会飨客楼又抢了席文瑾的生意一样。
买卖的人就那么多，到了一家自然会撇下另一家，如果每次遇到这样就要换个产业，那席文瑾早晚要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败光。
“没人会想和我分一杯羹的，我懂我懂。”垂着脑袋用力点了两下，让晚风一吹，顿时觉得有点冷的席文瑾，伸手插【和谐】进祁烜祯的掌中，面上漾起的笑脸，透着明亮惑人的小得意。
“侯爷给我暖暖呗。”
这边话音刚落，河上忽地吹起一阵大风，驶在河面的小舟被水波荡到摇摆。那些挂高的灯笼剧烈地晃着脑袋，还有不少因为烛台倒落而烧着。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的席文瑾，很快发现周围的人流突然增多了起来，原本都聚集在街内的百姓开始朝着河岸边倒退。双手扶着席文瑾肩膀的祁烜祯挑头一看，眉头紧皱了起来。
视线没有祁烜祯高，听力又没有祁烜祯好的席文瑾，还不知道刚刚起风时，靠近东市繁华路段的阁楼上有排大号彩灯被吹落。装满油盏的大灯笼倒扣在地，灯芯一点，立刻燃起一片大火。
几个站在楼下的百姓被火点燃，顷刻间就让火光吞没，只余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空中回荡。
被叫声吓到的人群开始向两侧倒退，可抵在后方的人流尚未散去，这般着急的倒退自然会撞到行人，特别是外围还不知情况的家伙，遇到推挤自然会大喊着指责，两相摩擦下，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立刻乱作一团。
在席文瑾反应过来之前，祁烜祯矮身一抱，捞起席大少爷快步跑了出去。外侧人群退到河边的同时，混杂其中的不少武生，都因为争吵而动了手。
一派荣乐的景致，崩盘起来甚至要不了半个时辰。
双脚离地地退出河边，席文瑾听着耳边交缠的叫喊和落水声，忍不住手下一紧。
“侯爷！”
等祁烜祯找了个地方停下后，席文瑾耳边的叫喊早已变成瘆人的嘶吼。这种人潮涌动的节日，如果出现一个乱子，就很容易发展成踩踏。不过祁烜祯把人放下时，面上还拧着一丝怪异。
“这不太对。”那种大灯，就算祁烜祯不知道做法，却也懂得一些挂牵的门道，就像他给席文瑾买的鱼鳞弓不但耐火耐砍还轻便一样。那种有钱的商户没道理会在这种事情上省钱，如果一阵风就能把灯吹下，这些年的乞巧节只怕是年年都会出事。
“什么不对？”完全没想到这方面的席文瑾，在看到一个火人燃烧着冲进颍川河后，背脊发凉地别过脸。
那扭动在火焰中的人影，抽象成了漆黑的线条。他按着胸口，窒息地发现，周围的叫喊声，其实离他并没有多远。
“害怕就别听了。”滚烫粗糙的大手掩住了席文瑾冰凉的双耳，祁烜祯敛着眉头从楼上看去。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颍川河边一个二层的水榭，平时都是开放给商人歇脚的，这会因为没有点灯，所以黑黢黢的并无外人过来。
但随着街上越来越混乱的情况，跑过门前路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因为祁烜祯杵在那里的身影很是显眼，一些跑不太动的小姐们被家丁护着走到水榭暂避。
祁烜祯扫了一眼让家丁挡住的少女，总觉得对方似乎有点眼熟，可还未等他看清，水榭中倒是进来了两个熟人。
抱着自家妹妹的苏曦承与陆洪哲也被街上场景吓到，两人看到祁烜祯后立刻惊呼着凑了过来，接着七嘴八舌地说道刚刚东街那里的惨状。
因为商铺小贩挤得很紧，一个烧着就会连到旁边，不少人躲闪不急，也给撩着了衣袖。剩下的就是各种被踩和推倒，在这种时候要是摔一跤，那下一秒就会化成一摊肉泥。
介于这话实在不能多听，祁烜祯抱起苏菀毓塞进席文瑾怀里，让两人到水榭的边上坐下歇歇。
城中着火，京兆尹下属的水龙队自是要出动的，可因为东西两市人多，水龙队的人根本挤不进来。在这种时候，就算街上有京兆尹的衙役和城防营的士兵，也阻挡不了人在恐惧时的不理智。
眼看街内的大火已经烧红半边天际，席文瑾搂着苏菀毓心里一紧。
此时城门已经快要落锁，但是因为京城最繁华的两市都在着火，驻扎城外的城防营队伍，由骑兵开道冲入街道。
本来都在乱跑的百姓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脚下步伐一停，倒是忽然安静了下来。
“越国公至，诸人避让。”
由领头骑兵喊出的话，再让身后士兵重复，顿时声浪震天，吓得不少人都在原地站住不敢多挪一步。
看到枣红骏马上端坐的白须老人后，祁烜祯拧紧的眉头已经夹出了一道沟壑。因为水榭周围散着长公主府的侍卫，寻常百姓不敢上前，这么一会的功夫，水榭外围的路上已经被逃跑的人流堆得里三层外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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