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烜祯离开梁家时已经入夜，因着梁骏霖和梁钧羽一同在武试上夺得名次，以梁家的家底自然是要办上一场宴席。祁烜祯被留下吃了点酒，中途还和梁家家主——梁骏霖的父亲入书房聊了两句。
虽然每年都有战火之忧，可通商这种事看的就是个眼光和时机，因为梁家商路开阔，故而从晋末年间起，就一直保持着大笔货物的流通。
这次陈朝刺客一事，虽然没有外传，但梁家这边却已经听到了风声——两国间可能会在次年开春再起兵火。
梁家家主的分析，祁烜祯听了，却没做回应。
毕竟朝内备战首要的就是粮草，而胡人因为不事生产，除掠夺外，也会和三朝商人购买那种最次等的糙米，交换的东西有草原上的牛羊，当然最吃香的肯定还是马匹和牛群。
按照梁家家主的说法，最近胡人要粮，甚至开始交换女奴。
说是女奴可真正的身份谁又会知道，况且这种女奴是真的吃不起饭而交换出来的，还是为了别的目的送入中原的，就不可知了。
祁烜祯听罢，倒是想起当初混入祁旻永军中的陈朝女细，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居然又见到了这招。
带着两个常随从梁家大宅慢步回了客栈，进屋前，祁烜祯先去问了留守的侍卫，确定席文瑾起来吃过饭了才敲门进去。
坐在屋内提笔画画的席文瑾抬头看了祁烜祯一眼，然后伸手指了下桌上的食盒。
正在解披风系带的祁烜祯莫名其妙地走了过去，接着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一盒三十二个豆包都被砸成了黑白相间的面泥。
“哪来的？”祁烜祯捏出一张油纸看了看上面的红印，发现居然是席文瑾很喜欢吃的那家。
“挖墙脚的家伙送来的。”咧着嘴角，亮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席文瑾现在还挺窝火。毕竟萧妄言这么一弄，他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能绕过那些护卫如此大大方方地进来，还不惊动任何人，那他要是想杀自己，岂不是轻而易举？
“萧妄言？”目标人物中唯一知道席文瑾这个爱好的，除了自己也就剩那个总是爱找茬的家伙了。
“我怎么觉得他是想告诉我，猎场那个刺杀——与他无关。”放下笔，把自己的大作拎起来抖了抖，席文瑾虽然和萧妄言交手不多，可这家伙一向是不会做无用功的。
“或者他就是单纯想安慰我一下？”席文瑾歪过头一脸茫然地问道。
这边席文瑾脖子还没扭过来，那边大步上前的祁烜祯就将他一把按到了墙上，男人劈头盖脸吻下来时，席大少抓在手里的画子还未放下。喷吐于脸侧的呼吸烫得皮肤发疼，祁烜祯单手抵着席文瑾的后颈，把人压在怀里啃到窒息。
等对方松开手后，席文瑾一边喘气，一边有种重回人间的庆幸感。
“你干嘛？”下唇都给咬破的席文瑾捂着嘴，鼻头翕动着红了眼眶。那模样像极了被抓尾巴的小兽，可怜巴巴又不甘示弱。
“想吃饺子了。”
“我又不是饺子。”
“可以蘸醋。”
“你哪需要蘸啊，你直接抱坛子喝算了。”
终于听出话中含义的席文瑾，噗笑一声，握着拳头锤了锤祁烜祯硬邦邦的胸口。
“哎，我每天都要吃那么多人递来的醋坛子。”
“哪来的那么多人？”席文瑾惊道。
“要我给你数数吗？”这成亲还不到一年，席文瑾招惹的桃花真是朵朵盛放，开得最妖娆的还是祁烜祯的死对头。有时祁烜祯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到底算自己眼光好呢？还是命不好呢？
“不了不了。”放下手里的画纸，展臂搂上祁烜祯的脖子，席文瑾踮着脚尖亲了男人两口，其实他只是好奇——萧妄言真的会做如此无聊之事？
“我觉得他还是挺了解你的。”
“了解吗？”如果了解，这人怎么看不出自己不喜欢他呢。
席文瑾晃着脑袋啧啧了两声。
“当然了解啊。”祁烜祯笑道，“他用一盒豆包就引得你不停想他，还可以顺便恶心我一把，这可不是了解吗。”
让祁烜祯的话说得一愣，席文瑾卡壳了几秒才恍然大悟地哈道：“有被骗到。”
“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双手挪到祁烜祯的腰上环着，席文瑾拿着自己的下巴捣了捣男人的胸口。
“席雅昕入宫了。”
双眼一瞪，目光恍惚了一秒，席文瑾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不过现在听祁烜祯这么一说，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人带他出京，估计也是怕席伯坤会在秀选前再找自己麻烦。
“最近皇上忙得焦头烂额，秀选直接丢给了皇后，我让席雅昕在穿戴盘头上做了些改动，果然顺利入宫。”
“你会这么好心吗。”席文瑾笑眯眯地蹭了蹭对方。在他第一个孩子流产这件事上，虽然始作俑者是小严氏，可席雅昕和半梅却是不可推脱的共犯。
半梅出卖了自己怀孕这件事，还骗小严氏说席文瑾已经恢复了记忆，结果招来小严氏的赶尽杀绝。
可如果没有席雅昕的湖畔一击，席文瑾恐怕也不会早早地放弃自己。
两条人命，只换来了小严氏的流放、半梅的失踪，实在不足以平息席文瑾心里的怨怼。
“路是自己选的，日子要自己过，不管苦难何如，都与你我无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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