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飞夜半来寻沈红绡,而沈红绡泰然自若,她朝着李逸飞妩然一笑,说道:“晚上来茶水都凉了。我让佩儿再去烧一壶水来。”说毕,就要扬声去叫佩儿。
李逸飞一摆手说道:“不必了。”
沈红绡倒是藏不住笑容,说:“哪有来客不沏茶的?”又道:“佩儿也忒不知礼数了,相公来了,她也不知道进来伺候着。”
李逸飞道:“不必了,我吩咐她去找阿绣来。”
沈红绡脸上的笑容一僵,一瞬间,和缓过来,问道:“天阴冷冷的,叫她来作甚么?有什么事情叫佩儿去做也一样的。”
李逸飞觑向沈红绡不言不语,但见她内里穿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绸单衣,外面披着一件桃红色的绣着穿花蛱蝶式样的袄子,散挽着的头发有一半落在了袄子外,若是拿士人们的画来譬喻,就是一副桃红柳绿的图。
思及此,他心里也过不去,若真是阿绣和红绡等所为,也就罢了,若不是,该如何赔礼道歉,作揖悔过都来不及。他面上的怒气不禁淡了几分,声音也放轻了些,说道:“她是你用惯了的,有事情还是问她好。”
沈红绡淡然地看了李逸飞一眼,她似象牙一般雪白的手碰着桌子上的紫泥杯子。
未几,佩儿和阿绣就来了。阿绣屈膝向李逸飞道了声好。
李逸飞道:“我有话问你,你每月上旬都会从库房领熏衣笑兰香吗?”
阿绣怔了一怔,转视向沈红绡。
李逸飞见此又增了丝怒火,问:“叫你回个话,都要看你主子的脸色才能回吗?”
沈红绡似若叹息一般,说道:“家主问你甚么,你就回答甚么。切切不可藏头藏尾的,俱要真话回答。”
听此话,阿绣敛袖说:“是。每个月初三至初五,我会挑个时间去库房领。”
李逸飞又问道:“领来作甚么用?”
阿绣道:“这话可稀奇了,香料自然是领来做香用的,还能作甚么用?姑娘喜欢屋子里有香气,奴婢就天天在屋子里点香,除却熏衣裳的、身上佩戴的香囊一类的,就是书籍上都沾着香气。”阿绣说话的口气很不驯,对于李逸飞甚为不敬。
李逸飞一拍案,说道:“好,那我问你,这熏衣笑兰香是否常常用?”
阿绣回答道:“不曾。那熏衣笑兰香中又有檀麝又有麝香,还有酒气,对女子身体不好,用起来很是不妥,因之,蒹葭阁很少用。”
李逸飞哼地一声,冷笑道:“那我就要问了,既然不常用,你为何每月都去领?难不成心里想着不用白不用,放在库房里也可惜了,不如领回来,转手卖出去,换点银钱?”
阿绣不想被李逸飞杀了个回马枪,他的话兜兜转转,曲曲绕绕,还是将她推进了陷阱之中。她茫然立着,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僵直不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逸飞道:“那我来替你说罢。你这婢子,非但每月欺瞒主上,私自道库房领取香料,中饱私囊,还假扮盗贼,去窃取明珠,实无可恕。”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均是一惊。沈红绡淡然的面孔如同冰面上出现了裂痕,她霎眼瞧向李逸飞不解其意。
阿绣闻李逸飞之语更是一惊,而后如蜡烛烧起经热那般徐徐地跌落在地。她双目空洞无神地看向李逸飞,又瞅了瞅沈红绡。
身边的佩儿一下子扶住了阿绣,嚷道:“不会的。”她说道:“阿绣姐姐一向待我们很好,从来不曾克扣过一厘钱,她不是那种中饱私囊、藏污纳秽之人,还请家主明鉴。”
李逸飞道:“都说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有罪愆就该自行承担。”说着,摆了一下手,紧跟着李逸飞而来的仆从们就进来了两个人,要将阿绣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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