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卜瑜年错开一步，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走廊里的穿堂风，柔声问可兰。
可兰耸肩：“我不是很喜欢她。”
人后不言人，卜瑜年只是笑了笑，把手踹在风衣的口袋里，没有说话，他一年四季的穿着都没什么变化，秋冬季节冷一点，就在西装外面套一件风衣或者大衣，刚入职的时候刘校长还开玩笑，说他是长在中国的英伦绅士。
可惜绅士有那么点流氓气质，只是不外露罢了。
把各科的老师都给找了一圈，跟只不分类的垃圾桶一样，抱怨也好哭诉也罢，统统听了一个遍，卜瑜年才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一番走访下来，他大概总结出了各科老师的意思：“十九班，没救了，算了吧。”
连脾气向来很好的生物老师，也是以一种随缘的姿态劝诫他，这群孩子没什么想要好好学习的心，长辈大人们再怎么努力，卸了磨的驴就是死犟着不肯动一步，你就算把他们宰了，估计也是枉然。
找不到一颗可以吸引驴子的胡萝卜，驴能听你的吗？
卜瑜年仰头瘫在圈椅上，马校长上次说要给他们班配一个副班主任，估计最近就要新官上任，他看了看另外那张堆满了作业和草稿纸的办公桌，琢磨着什么时候还得把位置给人腾出来才行。
正发神呢，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姜渚在教室里老是坐不安稳，卜瑜年一直不在办公室，他便时时刻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一见人回来，就借口去上厕所，偷偷溜出了教室。
姜渚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现在还在上课，隔壁教室里书声琅琅，走廊里穿堂风吹得“呜啦呜啦”直响，一个人也没有。
“哟？小男朋友？不上课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卜瑜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道。
姜渚走过来，二话不说地把人摁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吻了上去。
卜瑜年也没有挣扎，只由得他折腾，办公室的隔音不怎么样，教室里的声音犹如在耳边一样，他俩隔着一道墙壁在这边亲热，做贼似的。
可是这种感觉又很刺激，仿佛每一根汗毛都在整齐的朗读声里竖了起来，特别容易激发起人的兴奋感，尤其是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稍不注意就会上头。
最后还是卜瑜年用他钢铁般的意志推开了姜渚：“哎，收敛点儿，在学校呢！”
“嗯。”姜渚答应着，还是不依不饶地抱着他，声音有点哑，像是在撒娇的小狗。
卜瑜年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脸：“宝贝儿，听话，赶紧回去上课。”
“叫谁宝贝儿呢？”姜渚听了这个称呼，很不满意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徐淼的话始终横亘在他心上，他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着这个人这么优秀，自己配不上，一会儿又想着自己跟他的差距这么大，到底可以走多远，排除了这些原因，他又总觉得对卜瑜年之前的那些“男朋友”心有芥蒂，一想到这个人以前也这样哄别人，亲吻别人，姜渚就老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种堵得慌显得特别娘唧唧的，他不好和卜瑜年说明，便咬咬牙把这些想法掐死在肚子里，最后没办法，只能自己气自己。
卜瑜年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实在不是个开导青少年的料，他察觉到姜渚情绪有点不对劲，又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对劲，作为一个优质的男朋友，年哥向来秉持着能宠着就宠着，不吝于说点甜言蜜语，至于其他方面，横竖惯着来就行了。
于是他笑吟吟地改了口：“那你想听什么？心肝儿？亲爱的？小甜心？你想听什么我就喊什么，绝不反抗。”
姜渚被他肉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随即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捏着卜瑜年修长的手指，问道：“班上这个成绩，学校那边能交差吗？领导会不会找你麻烦？”
“找什么麻烦？校领导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卜瑜年好笑地说，“马校长预备给咱们班配一个副班主任，可能下个星期就会上任，据说铁面无私，非常严格，是马校长的亲传弟子，到时候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姜渚的表情，然后才继续说道：“到时候可有的你们这群熊孩子受的！”
“是吗？”姜渚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听你的话就够了。”
卜瑜年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句情话，他被撩了一通还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转移注意力屈指在姜渚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听我的话还不赶紧滚回去上课！”
姜渚额头上挨了一下，非但没生气，还笑得牙不见眼的，他捧着卜瑜年的脸，在人的嘴唇上“吧唧”一口亲出了动静，难得听话地说：“这就去！”
大概天不遂人愿，学校的上课安排都是顺着姜渚的遗愿来的，他话音刚落，下课铃便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放学了。
“啧，”卜瑜年松了松领带，牙疼似的看着姜渚，“心肝儿，你这是算好了的吧？”
姜渚像只偷腥的猫，又凑上去亲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卜瑜年：“所以现在放学了，要一起去吃饭吗？”
自从唐璐怀孕之后，沈彦祖这个准爸爸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变了，那种因为专门处理打架斗殴事件而沉淀出来的凶恶想被受进了罐子里，让他提前进入了“慈父”的角色，即使在所里也整个儿笑眯眯的，穿个袈裟大褂，都能躺那儿当弥勒佛了。
沈警官脾气好起来了，派出所里犯事儿的进局子当真就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胆子大了说话也呛，好不容易沈彦祖想改一下自己的暴脾气，偏偏就有人不给他面子。
晚上玉林路那边又有人打架斗殴，这一回不但打架斗殴，这群酒鬼还闹出了人命，有个小年轻被人捅了好几刀，还没送到医院就没气儿了，打架的那群人没一个承认，沈彦祖没办法，只能挨个审问，这不问还不要紧，一问还问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烦。
这群酒鬼身上搜出了大批的“粉儿”，而那个被捅死的小年轻，好巧不巧，是个做这行的中间人。
这事儿保不得要惊动上头和市局的人，沈彦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烟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治安区出现问题，他这个负责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实习的小警察正在记录档案，派出所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要电子设备偶尔发出的“滴滴滴”的声音，沈彦祖连着灌了两杯苦丁茶，觉得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转头问小警察：“死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小警察听到上司问话，笨手笨脚地翻了前面的记录来看，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死者的记录，他结结巴巴地说：“叫，叫，郝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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