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呀……”墟托着腮，长长的睫毛随眨眼的动作闪烁，“虽然你朋友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不过你可以在这里复习，反正空间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无论你在这里待多久，出去后还是你刚进来的那一刻。”
“我也不会衰老吗？”
墟摇头：“不会。”
齐境此刻倒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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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再来找你。”
“你想找我我就会知道，然后带你进来。”
“在任何地方吗？”
“不，只有图书馆。”
“……你还说自己不是图书馆成精了？”
墟呲牙，转过身去继续看自己的书。
齐境拍拍他的肩膀，少年有体温。他想起墟的手掌也是温暖而柔软的，但又隐隐有着力量感。
“我要去吃晚饭啦，明天下午也没课，来找你一起看书好不好。”
墟侧过来一点点身体，齐境刚好能看见他的眼角：“你饿了吗？不应该啊。”
“我本来就很饿了，之前心情不好所以没管它而已。”
少年的声音里掺了些显而易见的愉悦：“那你现在开心了？”
“是啊，这不是因为遇见你了吗？”
墟这才赏他一个笑容：“那明天见。”
齐境被萌得不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明天见。”
墟红着脸睁大眼睛，按着齐境的肩膀把人推开。
二、
在齐境心中，从陌生人走到可以开玩笑打闹的朋友至少需要经历半年的时间和一系列的检验。
他一向谨慎小心，与外部世界泾渭分明。被承认的就是自己人，需要被保护关心照料；不被承认的，转身以后就是陌生人。
可墟不一样。齐境不相信缘分或者天生的吸引力，他想了很久，只能说墟给人的感觉太安全。
美丽又无害的生物——齐境连听都没听说过——不知不觉使人就卸下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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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境注意到墟一直穿得很单薄。
“你不会冷么？”
墟把帽檐往上抬了抬：“不啊，这里不是很暖和吗？”
齐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帽子口罩围巾手套羽绒服和雪地靴，选择礼貌微笑。
“新帽子？蛮好看的。”
墟眼睛亮了亮：“今天早上看见一个女生戴的，很喜欢就也弄来了一顶。”
“诶，”齐境一愣，“你可以看见来这里的其他学生吗？”
墟平静地摇头：“大部分是看不见的，偶尔能看见几个，但是能走进空间、看见我的只有你。”
齐境所有情绪被这句话安抚得妥妥帖帖。
他像所有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样轻易地许下了承诺：“那我以后常来陪你吧。”
墟看起来不是太兴奋，他面带微笑抚摸着书籍封面，轻轻说着：“好啊。”
齐境从包里拽出一条项链。
“给你。”
“这什么？”
“昨天我在网上找北欧精灵的资料，就找到这个了。”齐境把吊坠放在手心给墟看，“这个形象其实不大符合我对精灵的想像……看看这扭曲的巫师帽和线条诡异的面部，要不是这块宝石还蛮好看我真的没勇气把它当礼物送出去。”
墟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精灵的帽子。
齐境觉着好笑，把项链放到墟手中：“忽略我的评价吧，你喜欢吗？”
“喜欢呀，还和我长得有点像呢，多好看呀。”墟戴上项链，或许因为不习惯，反反复复地调整位置。
“……”齐境觉得自己和墟中至少有一个人的眼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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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还在看昨天那本松本清张的小说集，齐境问：“这本书不厚，你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完吗？”
“嗯，我看书很慢，还忘得快，一本书要看上五六遍才能记住内容。”
“哈哈哈哈，那你不用考试真是太幸福了。”
“是啊，所以我怎么可能是图书馆成精呢。”
“啊……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啊，我错了嘛，向你道歉好不好？”齐境奇道，“不过你好像特别不喜欢这个说法，为什么？”
“嗯……因为如果人会变成鬼或者妖怪的话，大都是执念过深不愿离开人世。”墟皱眉，“我不喜欢那样。”
“哇。”
齐境干巴巴地说：“我还不喜欢当人呢，也没有到处说自己不是人啊。”
“为什么不喜欢当人？”
“因为太辛苦了。”
墟注视着他，琉璃似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齐境猜测他会说众生皆苦，其他动物一样要遭遇生存危机和离群的孤独感。
可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道理，张大了嘴惊叹一声。
“做人原来这么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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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齐境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向墟大吐苦水，从年少时被学长欺凌到中学时杀人全用嘴的班主任，他讲述自己十八年来遭遇的所有欺骗，崩溃，和在时间的推动下与回忆与回忆中的人事渐行渐远的落寞。
“你的回忆里没有什么好事吗？”
“我……有几次考试考得还不错。”齐境艰难地回忆，“其他的好像没了。”
“所以你是那种更容易记住坏事的人。”墟了然道。
“那也没什么，如果不能依靠回忆使自己快乐的话，就在当下努力过得好一点吧。”
“要是努力也没有用呢？”
“努力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
“但不带来成功的努力毫无用处。”
墟顿了一下：“这样啊。”
齐境：“？？？”
作为一场关乎人生选择的讨论，你放弃得也太快了吧。
墟像是看出了齐境的想法，说道：“我只有这几月的记忆，那些想法都是书上看来的，肯定会有很多错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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