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才看见农定晟的一句“谢谢”。
楚承知不知道自己看见这句话也笑了。他勾了勾嘴角，觉得农定晟还是这么没长进。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看上去脸皮这么厚实际上还这么害羞。这样倒不像驴，像笨拙的老黄牛了。
摸一摸头还能晃晃尾巴的那种。
“所以是喜欢的人的房子吗？”楚承知又继续撩农定晟，装作真的很好奇，实际上是想看农定晟出糗的样子。
“……”农定晟果然招架不住。
他没怎么被问过这些私人的东西。如果是别人家，还没大学毕业就要被各路亲戚八卦感情生活，再一个一个地相亲，直到麻木。但是农定晟不一样，农定晟他们家早就被亲戚避如蛇蝎，早就躺在黑名单里的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也知道不能把自家女儿嫁进这样的家庭里，所以农定晟的生活乏善可陈，根本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又是过去了五分钟农定晟才回复一句“是的”。像是被逼出来似的。
其实说完这句话农定晟才觉得心里一松，被攥得死紧的秘密松开了，摊开了，这样自然是会轻松不少。像这样向一个陌生人倾诉的经历在以前是根本不会想象得到的东西。
因为陌生，所以安全。
楚承知的心被撞了一下。像是古庙里的编钟，撞一下就能响很久，声音能飘到十里开外的村落。他稳住心神，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高兴和得意，“那他喜欢你吗？”
这次的回答很快，不假思索的，“不喜欢。”又补充，“他有喜欢的人了。”
楚承知感到那编钟又被撞了一遍。这次不是余韵悠长的杳杳钟声，而是闷闷地被关在小房子里的声音了。他莫名地觉得这样的农定晟有点可怜，但是“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好，不是谁可怜就可以获得别人的怜悯和喜欢的。
对话到此结束。
农定晟猜想是自己太过想倾诉的愿望吓到了顾客所以后来他才不回复。也对，没人会愿意听祥林嫂的絮叨第二遍，还好他只迈出了第一步，所以也不用遭人白眼。
也有人听说农定晟的店就在她们学校不远处想来看看的，但是都被唐昼给挡了回去。农定晟也的确不想受到别人的打扰，所以也就默许唐昼这样做了。
不过就这样他也还是有了小粉丝。特别是那些女孩子知道他才三十，比她们也就大个几岁而已，一个两个的都动了心思。
在互联网上，什么优点缺点都会被放大。之前农定晟觉得没什么用的“做得一手好饭”“会做家务”“没有谈过恋爱”，在她们眼里统统都成了好男人的优点。
明明这些东西在小镇上几乎人人都会的吧……
特别是农定晟在私底下的老大哥似的关心更是让离开家乡来陌生城市生活的小妹妹们十分感动。明明只是日常问候而已，她们却都觉得很了不起很难得似的。农定晟还是个直肠子，女生发点什么可爱的表情包他也不会回，只会傻乎乎地客服上线发回去几朵鲜花。
这呆萌的样子一下子就激起了女生们的保护欲。
后来农定晟也学聪明了，知道要收集一些可爱的表情包，小猫咪小孩子什么的，憨态可掬，发过去连自己也被逗乐了。
他现在还是偶尔会和楚顾客聊天。他曾经问过这个顾客的名字，但是他不愿意说，农定晟觉得两人挺熟的了也不用老“楚先生”的叫了，这会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所以几次坚持要知道称呼。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那头表现得毫不在意。
“你这么有钱，不如就叫‘楚有钱’好了。”农定晟说完就笑了起来。
这名字有点像家族群里的那种，姑姑婶婶都在一起，艾特对方也不叫人家名字，直接就是“美好的晴天”“秋风落叶”“水晶天使”那样地叫，很滑稽的感觉。
“噗！”楚承知猝不及防被红酒呛到，差点就要没了形象地吐出来，缓过来才无奈地开口，“行，你喜欢就好。”
“我叫农定晟，你可以叫我阿晟。”农跟农定晟熟的人都是这么叫的。
“嗯。”
想起来这段，农定晟嘴角也带了笑，翻翻聊天记录又开始傻笑，于是就情不自禁地发了一个小女孩抱着玩偶不撒手的表情过去，上面有“小宝贝在吗”的字眼。
发完才觉得有点羞耻，两个大男人发这种表情是不是过于暧昧了？他自己弯不弯不好说，但是对面万一讨厌男人装腔作势扭捏的样子，生气了怎么办。
果不其然，楚有钱果然生气了，“哪里来的图”。
“我从女孩子她们那里拿的。”她们每天都在斗图。那些图都很可爱。
“嗯。”楚承知顿了顿，又说，“我不喜欢这种图，你以后还是给我发鲜花好了。”
“哦……”农定晟看着自己特意保存下来的好十几张可爱的图，觉得有些可惜。这些图都是又好看又好玩的，在年轻人里面很流行，他还以为同是年轻人的有钱先生也喜欢。
“你也给别人发这种图？”又来一句。
农定晟想了想，他现在的确是在适应年轻人的节奏没错，所以也会主动去搜罗这些小女生喜欢的图，于是承认，“嗯。”
“……随随便便就喊别人‘宝贝’？”现在果然是开放多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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