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罢问君三语慢慢升级的时间里，春节临近了。
卫羽飞总是很少提自己家庭情况，作为一名体贴的伴侣，李君莫一直强忍着不问。总算现在到了春节，可以非常自然地问：“羽飞，你春节要回家吗？”
卫羽飞怔了一下：“哦，忘了跟你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没有家需要回。”
李君莫心一下子揪起来：“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卫羽飞笑了笑：“你对不起做什么，我之前又没跟你说过。”
话是这么说，李君莫只觉得满满都是心疼，怕引起卫羽飞的伤心，又想问他详细。犹豫好久，最后挤出一句：“那你一定……很辛苦。”
“还好，至少有点生活费，有房子。比起那种电影电视剧里的孤儿强多了，亲戚虽然没抚养，倒是也没抢什么家产，不符合极品的流行趋势。”
“那你就一直……一个人？”
“是啊，一个人。”卫羽飞说完，看着李君莫紧张兮兮的表情，不由又笑了，“哦，不对，中间还有段时间有个前男友。”
李君莫其实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不过听到这句话，还是有点酸溜溜的味道散发出来。毕竟无论如何，这段属于卫羽飞初恋的回忆，他没有。
“后来呢？”
“后来？”卫羽飞笑容变苦，“后来他走了，还有什么新鲜的结局吗？”
他显然并不需要李君莫回答，继续说下去：“就像基三一样，再怎样的情真意切，在现实面前，可能什么也不是。”
李君莫手指颤抖了下，他勉强克制住自己，尽量语气平缓：“基三也有奔现成功的啊，其实只要有决心，不管是网恋还是怎样，都能够坚持到底的。”
卫羽飞抬头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总是这么容易。好像爱可以发电可以披荆斩棘翻山倒海一般。
所谓的世纪佳缘，其实一百对里能有一对成了就算比例高，倒是送的比例不算低，毕竟时代已经不同了，随便摇一摇都能约一约。
何况就算奔现成功又怎样呢？能结婚吗？不离婚吗？那么久的爱情，还不是说散就散，连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心里这么想，卫羽飞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问道：“所以你过年要回家几天？我在这里等你，还是回我住处？”
李君莫心头一热，对方话中的等字让他感觉非常好，努力摇头：“我三十回去，充其量待到初一，也有可能吃完饭直接回来。”
说完又怕卫羽飞误会，连忙补充：“我跟家里有些矛盾，而且我回去那里身体排斥很严重，这两年都很少回。你在家里等我，我尽早回来。”
卫羽飞点了点头：“恩。”
李君莫又跟他说了会儿，试图打探多一点“前男友”的信息，卫羽飞却转移话题不谈了。
李君莫没有勇气追问，就亲亲他抱抱他，非常认真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他和他既是网恋也是同性恋，小众加小众，好像前途不怎么明亮。
李君莫抱住卫羽飞，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羽飞，我很有决心，我也有能力……坚持到底。”
卫羽飞垂下眼，很轻地“恩”了一声。
当剑三开始砸罐子的时候，春节就到来了。
剑三是一款非常有节日气息的游戏，一开始还是大节日有活动，活动奖励多半是挂件。后来大概是发现活动对游戏人数的保持非常有利，便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分，例如元宵节花朝节重阳节都有了活动。还好旧活动内容基本万年不变，顶多是多添个挂件添个宠物，像著名的清明挖宝活动已经有三个背部挂件一个花环了，可想如果游戏一直不倒闭，几年后要挖多少柳条才能让一个新号换全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最开始出砸罐子活动时，剑三还是一款没外观没拓印，穿着两件七秀剑茗两件万花剑茗和两件绿绿的花落无痕装都能上街的小众游戏。现在没个成衣白发都不好意思出门……
哦不对现在开始流行红发了。去年的五红现在正在蓬勃涨价，新年又出了一款被亲切称为瓶盖红的羊年新年红发，丑到一言难尽。李君莫出于收藏习惯买了穿了之后还顺手给卫羽飞买了顶，被鄙视到死。
“说好的gay理应比直男审美高的呢？”作为一个不屯外观的非黄牛，卫羽飞也实在下不去手穿上这么丑的红发，顺手扔仓库然后吐槽道。
“但我不是天然的gay……吧……”李君莫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有点心虚，“呃，其实也可能是天然的……反正我也没和其他人谈过恋爱，直不直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但是我审美确实拖了后腿，我觉得应该主要是因为我是理工狗的关系，和性向关系不大。”
卫羽飞忍不住笑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虽然没说但李君莫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变动，情商低下如莫老板也发现了哪里不对，连忙改口。
把游戏里易拉罐环的红发换掉，莫离君变回了五红军爷，在游戏里对着今日痴做了个被推的表情：“羽飞，我是个挺笨的人，没谈过恋爱所以很多时候显得特别呆傻。”
“我可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太傻。但是你有一点不高兴，我都能发现，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啊。”
“……”拿这种不知道为什么点了甜言蜜语技能树的家伙没办法，卫羽飞侧过头，轻声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是我过于敏感。”
明明知道对方本质直男，还经常因为两人已经在一起而忘掉。
“虽然也有很喜欢撩直男的gay，但真的想好好谈恋爱过日子的同志，大多都会选择远离直男。”
“每一次听对方说自己本来是直的，自己是喜欢女性的，感觉就好像犯了罪。对方明明可以选择生活在阳光之下，正常结婚正常生子，却被我拉到这条绝路上……”
李君莫忽然抱住他，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吻着他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过了半天才放开：“什么叫被你拉到绝路，都什么年代了还管那些有偏见的人去死，结婚不就是张证吗孩子有什么好的再说又不是不能试管代孕……”
“如果有那个王八蛋会认为爱上你是被你拉到绝路，那你、那你就……”李君莫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狠话，“那你让他看看我有多坚韧不拔，和你在一起之后有多幸福……没有你，我连饱饭都吃不上，还不够绝路吗！”
卫羽飞笑出来。
李君莫看他笑了，多少松了口气。
心里拼命祈祷，那个听起来就很渣的直男……最好不是自己——不对最好是自己——不对总之最好不是太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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