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折个千纸鹤,做小船、风铃,于秋凉还能理解,毕竟他那个小女朋友就喜欢这些。可是,谁会折纸飞机送女孩子?于秋凉拿脑袋做担保,宋词然要是把这些纸飞机送给那个女孩,第二天就会全校闻名。如果宋词然不扬名天下,于秋凉就把自己脑袋摘下来,给宋词然当球踢。
一颗心痒痒的,招呼着于秋凉去找宋词然打听。才过了半节课,于秋凉就绷不住了,小声问道:“你折纸飞机干啥?送你女朋友?”
宋词然也不傻,他没那么智障。这飞机不是送给女朋友的,他之所以叠一大堆纸飞机,是因为他小时候的宝贝叫他爹当成废品给扔了。听闻他的理由,于秋凉哭笑不得。于秋凉的旧物,多半是被他自己丢掉,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那么恋旧的人。
寄托过特殊感情的东西,总是难以割舍的。于秋凉撑着脸看同桌折纸,又说:“我觉得你现在新折的飞机,应该比以前好看。”
“其实都那样。折纸嘛,出来都是差不多的,还能翻出什么花?”宋词然打了个哈欠,晃晃脑袋,低头继续叠飞机。他叠好一个,就往袋子里扔一个,五彩斑斓的色块从塑料袋里隐约透出来,粗略一看还挺有艺术感。
他们小时候的那种廉价彩纸,都是一沾水就破掉的那种,并且摸久了还掉色,现在的彩纸就不一样了。于秋凉想,新的一般都是比旧的好,古董除外;古董越旧越值钱,可是没人把谁都能叠的纸飞机当古董。宋词然把从前叠的纸飞机当宝贝珍藏着,而换作是他的话,等不到父亲动手,他自己就把以前的东西全扔掉了。他大概会每隔一段时间叠几架新的纸飞机,拿它们替换掉旧的。
于秋凉喜欢完美,他不允许旧物有缺陷,更讨厌看到磨损。他并不是浪费,他就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有着莫名其妙的偏执。
简而言之,他是闲得没事可做,经常发疯。
“我说真的,你要是看到某样东西有瑕疵,就不想把它回炉重造吗?”于秋凉问,“打个比方,如果你这架纸飞机叠毁了,那你……”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嘶啦”一声,大红色的纸被扯出了一道裂缝,好似一张大嘴,无情地对他发出嘲讽的笑音。宋词然无语了,他抬头看了看班主任,又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同桌,把废纸团成个球,朝于秋凉身上砸去。于秋凉这个乌鸦嘴,他要是不讲那句话,这张纸说不定还不会坏。
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杀伤力竟然如此恐怖,于秋凉也惊呆了,他捡起滚落在地的红色纸团,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惊奇。
宋词然没有真正回答他,但他从对方的动作中寻找到了答案。如果这架纸飞机叠毁了,绝不会再有重新叠一次的机会,因为,就算再来一次,纸已经破了,折痕已经有了,重新制作出的东西,不可能有多出色。
泥人和纸飞机,同样都是手工制作,但一个可以重造,另一个不可以。
人可不可以重造?
什么样的人会被重造,被重造之后,他又会成为什么模样?
于秋凉拍了拍脑袋。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出格,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范畴。他最好还是踏踏实实地考他的试,上他的学,不要去想那么多。
“嘟嘟嘟——嘟嘟嘟——”怪声从窗外传来,于秋凉知道,这是顾嘉的手机铃。学姐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一上晚自习就往他们班跑,整晚上盯着他,不让他玩手机。
看一眼手机,拔一根头发。于秋凉摸了摸后脑勺,感觉出自己的毛发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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