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可以从比较简单比较日常的问题开始，这样可以吗？”眼前的女孩，穿着最简单的服侍，卫衣、牛仔裤、马尾辫、黑框眼镜、从来让宋之楠分辨不清的素颜或者伪素颜，就像那种每天都会在你眼前路过，却完全让人记不住的那种女孩。李茜茜也是这些女孩中的一员，宋之楠记得住她只是因为她在他眼前出现的次数够多。不过这个女孩长相如何，并不重要，她不用出镜，甚至声音都会做变音处理，她只是一个拿着问题板，按部就班提问的人，就连麦克风都需要宋之楠自己拿着。事实上，他还有几分喜欢手里这个头顶夹着黑色小麦克风的猴子，李茜茜说这是这家网媒的吉祥物，但宋之楠对此的确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它有几分可爱。
戴菲说这是现如今走红的必经之路，有一部爆款作品，频繁冲上热搜，参加很多的综艺，接很多的广告代言，接受很多的采访，粉丝们为之花钱。不同的是，有些人凭借后续作品逐渐站稳脚跟，获得更多更久远追捧；有些人如同烟花似的，绚烂了一阵，就再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戴菲警告他不要做后者，即使不幸成了后者，也要做捞钱捞得最多，哪怕被张启明甩了，后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的那种。宋之楠觉得她这话有些俗气，但毫无疑问，有些道理。
宋之楠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只头顶着黑色麦克风的滑稽猴子，第四次笑着回答说：“好的，没问题。”
他的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会奉献给这间不大的房间，两小时造型，六小时采访，五家媒体，每家一小时左右，摆出同样的笑容，回答几乎雷同的问题。一开始宋之楠还觉得接受别人的采访很有趣。他曾颇具盛名，甚至可以称得上名动天下，然而从未有人会与他坐下来面对面的聊聊自己，试着了解自己，试着听他发表自己的看法。但同样的话，说到第三遍的时候，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有趣，肺腑之言也会成为陈词滥调，谎言也不再变得难以启口，一切的话语甚至都不用思考就能脱口而出。然而到今天为止，宋之楠还要再说至少两遍。
“之楠今天有点累了吧？”女孩问道，“我知道我们的行程安排得有点紧。”
“不不不。”宋之楠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今天也就是在这里坐着说说话罢了，你们挺辛苦的。”戴菲在女孩后面悄悄给宋之楠比了个大拇指，宋之楠笑容加深了一些。
“我们知道最开始被更多的人发现了解到的是你在网络上的那个捉贼视频。”
宋之楠抿嘴笑了笑。
“那个视频里面你真的超级帅，那是真的吗？不是你在拍着电视剧或什么的吗？”女孩问道。
“不是，那的确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情。我和朋友一起出门吃饭，当然那个时候，我走到街上可能一条街也不见得有一个人认识我，而且后来也有热心网友扒出来和我一起去吃饭的朋友是张总，路上碰巧遇到的突发事件，那是。”宋之楠坦然回答道，惹来女孩会心一笑。
“我记得张总曾说过你一生中大概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了抓贼上，他和你也是因抓贼而认识的对吗？”
“张总太夸张了。”宋之楠低声笑了笑，摇摇头。
“能形容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吗？有视频里那么帅吗？能让‘兼职星探’张总想要发掘你。”
“绝对绝对没有视频里那么身手干净利落！”宋之楠忽然笑出声来，“对不住，我竟然在夸我自己。”
女孩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摇摇头示意这没什么。
“那是，我该怎么形容呢？那真是一个血淋淋的场景，我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其实后来证明很浅，我手臂上现在连一点疤痕都没剩下，但那伤口确实很长。你们的张总大叫着：‘我靠，你非得去医院打破伤风不可！’”这个桥段是张启明设计的，他预感到这些抓住机会采访宋之楠的人不会放过他与他的“绯闻男友”之间的故事。事实证明他猜对了，而且他不惜牺牲自我形象创造的效果也不错，每一位采访的人都被逗笑了，但宋之楠几乎在每一个采访中都说了同样的话，他都不敢想象在这些采访播出时，人们会不会因为他的复制粘贴而感觉他很敷衍。但这些东西他没法自由发挥。昨天之前，他甚至连破伤风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还被科普了，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究竟有多幸运才没有因为破伤风而早亡。
“那你的武术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练习的吗？”女孩问。
“不，在我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练习武术了。”
“我记得是师从青芒山玄道子师傅。”
“是的，我高中时，跟着师父学习了六个月的武术，只能说略懂皮毛。不过那件事情之后我有更加勤加练习，而且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我这么做没错。”宋之楠笑道。
“你现在一招一式都很帅，很有力量，也兼具美感。”
“谢谢。”宋之楠礼貌地道谢。
“之楠最近因为很多事情频频上热搜，那么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当然是有的。”宋之楠装作认真思考地样子，而后笑道：“比如像之前那样和朋友一起出门吃饭就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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