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跟进去坐在桌边，莫子逸提起壶给他倒了杯水。
“不知夤夜有客，未及烹茶，请裴先生将就着喝些水吧。”
“你去见过安弦了。”裴元并没理会那杯递在自己面前的水，开门见山便问。
“是。”莫子逸低着头应了，转身坐在裴元对面。
“你和安弦，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师弟应当提点过你，万花谷内禁伤人命，尤其是我万花弟子，你为何还要找遍万花谷也要去见他？”裴元指尖轻轻点在桌上，“他做了什么？你这么恨他。”
“我并未伤他性命。”莫子逸回答。
“他身上那道剑伤可是拜你所赐？”裴元冷笑一声，“纯阳宫紫霞气劲斩出来的伤，莫道长，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你修的实际上是太虚剑意？”
“贫道……无话可说。”莫子逸将手指慢慢掐进掌心。
“我是真的不知，我那师弟出谷几年竟然会让一身功夫退步到会毫无还手之力的让人迎面一剑斩成重伤。”裴元指尖依旧不紧
不慢的在桌面上敲打，每一下，都在坚硬的木桌上，敲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安弦一身花间游是在我们几个师兄的眼皮子下边练出来的，莫道长，能将他一剑斩落，想来阁下这一身武艺已然登峰造极了吧，不知裴元可有这个荣幸，向道长讨教几招，也让在下，开开眼界，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身手，能让安弦那个等级的花间游在你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话至此，裴元一身杀意就已经全然爆发，一杆墨笔缓缓从袖中滑出，落进他手心。
“莫道长，请赐教！”裴元一拱手，转身出了房门站在月色之下。
“裴先生你听我说！”莫子逸慌忙追出去，刚一出房门便僵住身子，裴元的墨笔正直直的指着他咽喉。
“拔剑！”裴元眉目带煞，沉声怒喝。
莫子逸闭了闭眼，反手自背后解下长剑，当着裴元的面掷在地上，迎着裴元的目光淡淡的说：“裴先生，你若要杀了贫道，便动手吧。”
裴元怒极反笑，冷声问道：“莫道长这是何意？看不起裴某一介离经不配跟道长动手？”
“贫道不敢，若是裴先生一时还不想要贫道的命，贫道……倒是想请裴先生看一样东西。”莫子逸说着，缓缓转过身背向裴元，掩住脸上难堪，伸手慢慢拽开衣带。
羽鹤一般的衣袍缓缓滑落，肌理优美的脊背一分一寸的在裴元面前展现，裴元微皱着眉不知莫子逸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当衣袍落地，裴元忽然瞳孔一缩，他分明看到，在莫子逸腰侧，深深烙着一个清晰的齿痕，不知当初咬下这枚齿痕的人用了多大力气，竟然在他腰上清清楚楚的落了一个疤。
“裴先生可看见了。”莫子逸僵硬着身子，指尖狠狠戳进掌心，干涩的问。
“……这是……”裴元有点茫然，杀气已然被莫子逸奇怪的举动冲的散去。
“还……请裴先生进来说吧。”莫子逸弯腰捞起自己衣服，胡乱在身上披了。
于是两人重又相对坐于桌前，不同的是，方才灯光满室，现在唯有一抹月色。
莫子逸进屋便捻灭了灯，将自己隐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裴元也不催他，只静静坐在窗前等。
“这齿痕，是安弦的。”良久，莫子逸涩声说。
裴元眉头跳一跳，小兔崽子！难怪人家要杀他！能把牙印咬在那个位置，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做过什么。
“我初时……落入他手，那时……的确是想杀了他，”莫子逸艰涩的一个字一个字把话吐出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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