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要上交表格的那天，季鹏超手里的这张还是空白的状态。
死线那天在学校食堂吃完饭，季鹏超捧着这张纸走上了天台，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九月，学校午后的天台，太阳还是毒辣辣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一般没有人，同学们要么在校园里面散散步，阴凉处走一走消食，要么趴在教室的课桌上睡个午觉，好让下午的课程里不瞌睡。
季鹏超随着“吱呀”的铁门声响走上天台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人蜷缩在墙角边席地坐着，原本闭上眼沐浴阳光的安详，随着他的开门声，忽地睁开了双眼。
像是他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季鹏超朝他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把他吵醒了。
原来有人在这儿午休吗？季鹏超心里嘀咕。
那人见季鹏超来，也没挪动，只是悄悄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
季鹏超有点懵，这操作是什么意思？
呆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想来天台干嘛的。
男生似是看到了他手里的志愿单，保持着待在墙边的姿势，问了一句“你还没交吗？”
如果不是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季鹏超也不会意识到男生是在跟他说话。
“嗯，还没想到选文还是选理。”
男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季鹏超所在的栏杆这边走过来。
走路的过程中伴随着几声轻咳，这让季鹏超冒出了“原来戴口罩是因为感冒了”的念头。
“你是三班的季鹏超？”
“诶？你认识我啊……”
“谁不认识你啊？”男生笑了。
虽然没有笑出声，但季鹏超看到了口罩外他笑眯的双眼。
男生很瘦，跟竹竿似的。看身高……大概一米八多一点？也可能因为太瘦就显得更高了。
这是季鹏超对他的第一印象。感冒、口罩、瘦、白，嗯……笑起来的眼睛好看。
“星期一就发了，今天都星期五了，你还没考虑好？”
“没有……”季鹏超没有跟同学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跟班里的同学和跟非班里的同学的相处模式其实差不多，由于接触不多，大多数同学是他的“点头之交”，个别同学是他“可以请教问题的学霸”。
如果跟学霸讨论自己应该选文还是选理，可能占用了学霸学习的时间，这是季鹏超不乐意做的。
“你最喜欢哪门课啊？”
“嗯……语文吧。”有时候听课文就跟听故事似的。
可是语文是不管文理都要考的。
“那你怎么考虑的呢？”
既然有陌生同学愿意聊一聊，季鹏超也索性把自己的思考方式都说了出来。
“嗯……看分数可能不是很合适，”男生的声音透过口罩传了出来，“毕竟文理科最终录取分数线不一样，光看分数去对比……”他想说的话最终消失在一阵咳嗽声里。
季鹏超下意识地想给同学拍拍背，手都伸出来了觉得有些不合适又缩了回去。
“你有参考过近五年的分数线吗？”终于从咳嗽中缓过来，男生继续开口。
“……没有。”
男生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之后发现没有合适的纸。
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又掏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展开。
水笔落在纸巾上的字迹微微有些晕开，好在男生写字速度很快，字也很清晰，一点点晕染也完全影响不到书写的内容。
他写下了一连串数字。
“这是近五年文理科的省二本线、一本线。你可以对照着自己高一期中期末这样大考试的成绩，看看哪一科更接近。”
男生把纸交还给季鹏超，再把笔收回自己的口袋。
季鹏超看着纸上写成个矩形的数字串，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种分数数字大概只有高三老师背得出来吧？还写了五年的？他是遇到了什么神仙？
“有些人觉得似乎文科容易，所以才选的文科，”男生朝季鹏超挥挥手，然后转身想要下天台，“容易这个词，其实是因人而异的。”
“吱呀”的开门声再次响起，季鹏超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个男生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所在的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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