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回电话过去,季妈妈很快就接通了。
“超超啊,你们教练给我打电话说你骨折了?怎么回事啊?”季妈妈的语速很快,情绪很是焦急。
“就是落地的时候崴了一下……没什么。”
“哎哟,你怎么……”季妈妈也说不出任何怪他的话,“妈妈买了明天的机票去看你,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啊。”
“嗯,知道了。”
一阵嘈杂的环境音之后,季鹏超听到了爸爸的声音:“超超啊,现在还在医院啊?”
“嗯。”
“医生怎么处理的啊?”
“打了石膏。”……吧?其实处理的时候季鹏超整个人是懵的,但看现在自己这包了一圈的脚,应该是打石膏处理的。
“要听医生的话啊!明天爸爸妈妈再过来问问医生。”
“爸,你们怎么在一块儿啊?”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你们队里给你妈妈打电话,然后打你多少电话你也没有接,你妈妈都急死了,我也赶紧先赶回来了……”
“哦……”
“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爸爸妈妈明天来看你啊。”
“好。”
季鹏超挂了电话,又打开微信。
很多都是爸爸妈妈问情况的信息,还给他发了明天航班的截图,并确认了医院的地址。
一堆未读的信息里,还有苏远意问他结果怎么样。
前两天的时候他给苏远意说过,自己即将迎来在训练营的“期末考试”,俱乐部即将通过比赛和考核来挑人了,并说过今天是最后一天。
苏远意问他结果,他却输在了赛场上,连体能考核的资格都没有。
季鹏超盯着这条信息好久,手指在输入框附近来来回回,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输入、发送。
“最终结果至少要等一个星期吧……”
“那你预感什么结果?”苏远意回复得挺快的。
“应该没有问题。”
苏远意回了个“耶”的表情包。
季鹏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骗他,是不想让他担心,还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或者两者都有。
他不知道。
多年之后再回想,他觉得当时的自己应该是两种情绪交杂,可能更多的是后者。面对一个已经被保送A大数学系的学霸男朋友,幼稚的他总觉得自己也需要在“事业上”有所建树才能与男朋友相匹配。
然而说谎,哪有那么简单。
谎言,只会越说越多,越说越难圆。
下午时候,结束考核的队友们来医院看他,问了问他的情况,也送来了一些水果和食物。那个和他一起起跳的队友还是挺自责的,觉得自己离他那么近,可能确实哪里碰到了他,但当时赛场上,全情投入比赛的时候没有察觉。
“应该就是我自己没站好。”
季鹏超在医院的第一夜,是在疼痛和半清醒半昏睡的煎熬中度过的,好不容易熬到白天来临,他只能靠玩手机来转移自己对疼痛的注意力。
中午的时候,季家父母连同队医和生活老师、教练,一起来到了医院。
季妈妈看到儿子的这个样子可心疼坏了,捂着心口差点落下泪来。季老爹扶着季妈妈的肩膀,安慰她说篮球巨星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倒把季鹏超逗笑了。
受伤加没有睡好,季鹏超的脸色很差,精神也不佳,季爸爸去问过医生情况之后,决定带季鹏超回家休养。
高二结束后的七月离开家乡来到G市,又在第二年的五月返回。
近一年的光阴似乎留下了什么,又似乎是虚度而过。
如果季鹏超完全释放了压抑的内心,没有对同学们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情绪,他可能会把“瘸腿坐飞机”当成一种有趣的经历,会把“妈妈帮我收行李”“爸爸帮我推轮椅”当成伟大的母爱父爱的见证。而他当时心事重重,恨不得把双眼、感官都封闭。
季家爸妈明显感到了儿子的消沉,但他们觉得只要儿子能康复,就会好起来的。
然而季鹏超的消沉,也来自于自己扯的那个谎。
六月初一过,高考结束的高三学子就想放飞了的笼中雀,浑身散放着被关久了需要放飞自我的气息!高考一结束,“后排三人组”的群里蒋宇和孙星就叫着要约季鹏超出来玩。
“老季,考完了,约不约!”
“……”
“你回不来没关系,我们去G市玩一玩找你啊?”
“……约不到。”
“为什么?”
“训练,封闭。”
“哎,你们怎么还没结束啊,高考都结束了。”
“……”
“会不会很嫉妒兄弟们放飞自我啊,哈哈哈哈。”
幸好他们提完了这一茬,见约不到季鹏超,就自己抱团出去玩去了,蒋宇跟高二时候规划暑期旅游似的,很有一下子游遍中国的架势。
苏远意也问季鹏超什么时候回来,季鹏超不得不继续说“目前需要留在G市。”
“啊?!那是上次测试选拔上了吗?你被俱乐部签了吗?”
“……嗯。”
“你好厉害!”
季鹏超听得出苏远意声音里的笑意,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的苦涩。
说一个谎,需要一千个谎来圆。
“你准备去A大读书了吗?”他不得不扯开话题。
“嗯!”
“那你暑假怎么安排?”
“我爸妈会跟我一起出去旅游,然后我还想找机会过来看看你……”
“哦……那可能……需要提前联系……”
“你们很忙吗?”
“嗯……可能会封闭训练吧……”
“这样啊,那你也回不来哦?”
“……嗯。”
“你先好好训练,我打算去的时候跟你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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