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刚过，天空有些阴沉，气流沉闷，似乎一会儿要下雨。
乔苒拎着一袋水果，穿过马路，往洛川市第三人民医院的方向去。这片街区很乱，因为离火车站只有两趟站的距离，很多扛着大包小包的人都会选择来此地等候公交车，所以投机取巧，干黑车拉活的司机也非常多，乔苒走了不过三百米的路程，就有六七个黑车司机问她要不要搭车的。
进城看病的人非常多，好多人是乘大巴从县城、乡下赶来的，这些**着稀奇古怪的地方口音，衣衫破旧，在人流之中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甚至还拖家带口。
市医院周遭的环境实在太乱了，听说这里多发儿童走失案，更别提不胜枚举的小偷扒手了。乔苒一脸烦躁地捂紧了手提包，匆匆的穿过人流，来到医院的侧门。
医院的侧门相对冷清，靠着背街，前面有一条沟渠，不是很干净，周围开着几家廉价的宾馆和小吃店，平时都是人满为患的。乔苒把装水果的袋子抱在怀里，刚刚在人群中挤肉饼时，袋子破了，掉了几个苹果，她也懒得费劲去捡，这会儿只能把袋子抱在怀里，满脸不爽地往医院后门走。
眼看着快要走到医院后门了，身旁突然蹿出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挡住了乔苒的去路。这一对老夫妻操着一口方言，听起来像是周边县城的，虽然穿着寒酸，但是衣裳却很干净，眼神殷切地望着乔苒。
“干什么？”乔苒戒备地看着二人。
老婆婆说：“姑娘，行行好吧，我们老两口来医院给孙子治病，钱都花完了，没钱买吃的，您能不能施舍我们点钱，带我们去吃碗面。”乔苒张了张嘴，还未说话，那老婆婆立即低声下气地说，“不要多少钱的，很便宜，五块钱一碗，就在那……”
她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兰州拉面，店门开着，几个戴着白帽子的维族人坐在门口抽烟。
“这附近有救助站，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走到主干道上，看到公交车站牌，向北走，经过两个站，就能看见救助站的招牌了。”乔苒皱着秀气的眉头，让开身子，“别挡道儿。”
她是个防备心很强的人，在网上看过很多人贩子伪装成弱势群体，拐骗妇女儿童，乔苒才不会上这个当。
“别呀，姑娘，要不你行行好，带我们老两口过去，我们不认识路……”那老婆婆不肯善罢甘休，欲拉乔苒，被乔苒一个侧身躲过去。她描着精致的眼线，冷冷的盯着这对老夫妻，“不认识路，那您认识字儿吗？”
夫妻俩行动统一的摇摇头，乔苒说，“不认识字，怎么就知道那是家面馆？你们说身上身无分文，吃不起饭，又怎么会清楚人家那的面卖五块钱一碗的？”
乔苒三言两语就拆穿了这对老夫妻的虚伪面孔，虽然她不知眼前的这两人是否真的是人贩子，但也是不怀好意。乔苒无心和他们纠缠，撞开两人就往前走，谁知道那老太太竟拽住了她的胳膊，老头也挡在了她面前，乔苒心中“咯噔”一声，她下意识地往兰州拉面的方向看，只见那戴着小白帽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朝马路这边走来。
“靠，你们想干什么？大白天的，这儿可是有监控！撒手，听见没？”乔苒心中慌乱，在挣扎之中，那一袋水果掉在了地上，老夫妻和她纠缠到底，死活不让她走。乔苒既害怕，又愤怒，她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当街掳人。
一只手横插过来，捏住了老婆婆的腕子，把这老人捏的惨叫起来，乔苒抬起头，看见了尹方思的侧脸，他面色沉静，挡在乔苒身前，另一只手轻轻护住了她，“你们需要什么帮助，跟我说，我带你们去派出所报警，为难一个小姑娘干嘛？”
街对面的男人看到这冷不丁冒出来多管闲事的年轻人，一时也没有上前，他朝着这夫妻俩使了使眼色，这对老夫妻口中说着“对不起”，然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没事吧？”尹芳思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苹果，拾进了塑料袋里。乔苒心惊肉跳的抹了抹眼角渗出来的泪花，她咬着牙关，没露出怯色，“没事，没事……”
尹芳思看出来，她被吓着了，于是陪着她走了一段路，“你来医院探望病人？下次不要走后门了，后门太乱了，要不是我出来买水看到你，后果不堪设想。”乔苒抱着水果，佯装镇定，“我知道了，我也没想跟这俩**纠缠，是他们一直拦着我，不让我走，太吓人了。”
“你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走，两个老骨头，脚程还能追上你吗？”尹芳思的语气有些不好，但关切之意很明显。乔苒心中一动，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眉目舒朗的男孩，“我……我哪知道，他们光天化日就敢强抢民女，好了，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尹方思呼出一口气，“跟我客气什么，一日夫妻百日……好好，我瞎说的，别动手呀。”乔苒举起包砸他的后背，心情倒是比先前愉悦了一些，她问道，“你来医院干什么？”
“当然是看望病人了，放心，我没得绝症。”尹芳思挤了挤眼，她想起上次在图书馆，自己曾说“我还以为你死了”的玩笑话，明白过来尹芳思一直惦记着，于是也跟着笑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记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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