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至少先让蒋藏弓有些自保之力。
8100层阶梯，走起来需要多久？一步一磕头，跪着上去，又需要多久？
蒋藏弓已经数不清跪过了多少层，事实上他已经有点儿混沌了，这种混沌让他对寸山印的重量都感觉不清了，眼前只有青石台阶，只有越来越疼的膝盖和手掌。
其实他的额头也磕得肿了，渗出了血丝，只是他没感觉。
上山的路静悄悄的，他机械地重复着跪下、磕头、起身迈步、再跪下磕头的过程，几乎觉得自己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活物，正别无选择地拼命追逐眼前的目标。
神话里逐日的夸父，也是这种感觉吗？
可是夸父最终死在了逐日的路上，他……他也会死于修行的路上吗？蒋离曾经对他隐瞒起来的那个世界，他当真能迈得进去吗？
“调整你的呼吸，想象寸山印与你是融为一体的，它不是外物，而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张尺素的声音忽然在附近响起，“然后，再试着支配它，让它成为你的屏障，你的力量。”
“不要把它当成负担，寸山印是这个自然界的力量，会跟随主人的灵力而变化，你弱它强，你会很累；你强它弱，则发挥不出它的力量。”
“接纳世间万物的灵气，融为己用，而后进阶，这就是修行。”
“而修士，就是将自己逼到不可能的绝境时，找到再突破的路。从最初炼气到金丹、到大乘，哪怕飞升渡劫，修行之路每一步都是死里求生——但不到真死的那一刻，安知你闯不过去呢？”
“坚持，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二课。”
“你能坚持到最后，我就在山顶等你。”
伏龙山后山山花烂漫，浓荫蔽日。
白笺竹将手里的最后一个铜铃弹出，那小小的铃铛从他掌心飞向不知观所在的山崖，然后隐没在了那里。
男人负手看了一圈，眸子里冷冷的，没有表情。
时间太久了……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变得面目全非。他若是还想将失去的一切都重新握回掌心，需要多久，需要付出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他这一次回去，定会带上小晴，把他藏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然后，他会跟那些算计过他们、伤害过他们的仙神，好好算一算这三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血债。
“式苍，你在那立于我族白骨堆的帝君宝座上，坐得也实在太久了吧。”白笺竹轻轻抬起手，看着那手掌隐隐透明，显露出其后风景的轮廓，自语道，“我实在有很多笔帐……要跟你算啊。”
白笺竹回到不知观门口的时候，已经夜深了。没想到张尺素却还站在山头上，毫无要回房睡觉的意思。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笺竹皱眉道，“身体灵力未恢复，早点休息才可。”
“我等我徒弟。”张尺素瞥了他一眼，“你先回去睡吧。”
“徒弟？”白笺竹眸色一闪，语调低了下来，“资质平平的凡人，无谓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这话实在不中听，不过张尺素也没发作，毕竟他自己当初也看不上蒋藏弓。所以他淡笑了声，懒懒回道：“他老爹救了我一回，我答应了会照看他儿子。”
白笺竹望了一眼夜色里绵延的台阶，冷声道：“修行，进阶，生死，都是自己的事，优胜劣汰，弱死强生，就算师徒亲友，也不过是同林的雀鸟。我竟是不知，如今一个不成器的小子，也需要特殊对待，劳人专程陪着了。”
“有什么所谓，我又没想教出个剑仙来。”张尺素摊开手，“左右我也无事，等等又何妨，万一他不争气晕在半路了，我还能及时救人不是。”
他半玩笑半抗议，并不想将这个话题严肃化，岂料对方越发认真，面沉如水：“世间弱者千万，命如蝼蚁，何足挂心。”
“……”这话张尺素就不乐意听了，虽然蒋藏弓眼下看来是弱鸡一只，但不管咋说也是他徒弟啊？好歹也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他自己怎么埋汰都行，听别人贬低，那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于是他收起散漫的笑意，问道：“我自己的徒弟，我想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注1：若木，出自《山海经》，生于西极荒远之地，是曰之所入处。此树呈赤色，叶青花赤，光辉照地。
Emmmmm，论上古神兽眼里的凡人……（蒋藏弓：MMP，怪我咯？）
老白内心：……小晴如今竟然会跟我顶嘴了？？？？？
喜欢长生簟请大家收藏：(m.zhuiyo.com)长生簟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