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那些形状凄惨的浮尸，莫非都是这么死的？
蓬莱山庄里，还有活人吗？
眼看岸边金鹏山庄的修士们就要被一群“毫无理智可言”的长虫给攻击得全军覆没，林寒江抬起手，掐了个诀——但有人比他还快些，一道裹着红莲佛火的符咒，破空而来，砸在了蓬莱岛上，瞬间燃起了数丈业火。
林寒江不动声色地临时换了手诀，将一道结界打过去，笼罩了差点被无差别佛火一起烧个干净的金鹏山庄诸人。
其余暴露在外的蛇群，则悉数被烧成了干。
红莲佛火名声在外的原因，除了它是南山寺“凶僧”们的杀手锏，更因为这种火，烧得死魑魅魍魉，也烧得死仙神妖怪，就是对“死物”格外宽容，烧不掉一根汗毛。
比如花草树木、房子……红莲佛火所过之处，吞噬的只有会思考、呼吸、挣扎的生命，却会温柔慈悲地避开哪怕是一朵寻常的野花。
“林观主。”南山寺的方丈远远笑了笑，“我佛心肠。”
“体道法天，济度众生。”林寒江不置可否，“方丈请。”
被“烧”干净的路上，显出浓荫密布的小径来，应是通往蓬莱山庄的路。说话间，南山寺和青莲观的人已经先后落地，刚才差点被佛火伤到的金鹏山庄门人大约是不服气，手臂上的鲲鹏嘹亮地嘶叫起来，朝着那一排灰布衣裳的僧人示威。
“都闭嘴！”金鹏山庄带队来的是他们的少庄主，原本就被刚才那一场蛇群突袭搞得很下不来台，此时简直心烦意乱，“把自己的畜生都管好！”
“少庄主莫气。”南山寺方丈忽然开口，“不听话的畜生，给点儿教训就好了。”
他那句“了”还没讲完，忽然形如鬼魅地闪入了金鹏山庄的人群里，下一刻，方才叫得声音最大的鲲鹏鸟被一把拗断脖子，扔到了地上。
“哎。”相貌平平的方丈双手合十，踩着鲲鹏的尸体回到了南山寺人群中，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金鹏山庄的人面有菜色，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毕竟，纯粹的武力值，他们不占上风，之所以如今能够跟各大修真门派平起平坐，靠的无非就是驯兽的资本。
修真界要屠龙，就少不了鲲鹏鸟。
只是依照如今情势看来，哪怕修天梯还用得着他们，如果他们不能及时依附一方更强大的力量，下场一样难以乐观。
少庄主看了看往前走的林寒江，和他身后跟着的徒弟们，又看了看南山寺诸人，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他们身后，翻涌的海水间，若隐若现地游过了一片褐色的身影。
大概是被刚才的佛火给震慑住了，众人一路上再没遇到过蛇，只是这山庄中随处可见的死尸、面目全非的残肢断臂，似乎都昭示着，蓬莱山庄完蛋了。
前阵子还在组织打算围攻廓天界的出头鸟，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盯上了，遭了灭庄的报应。只不过，什么人能操控这么多毒蛇，如此大张旗鼓地围攻海上一座孤岛？
张尺素一边心不在焉地跟着走，一边琢磨为什么刚才山魄会提醒他——要不是那一点冰冷的凉意，先落在岛上的，肯定是他们。
忽然，他听到了有人唱歌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女子的歌声，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充满死亡的坟场里，那这曲子听来应该是很温馨的。因为，这似乎是一首哄孩子睡觉的歌谣，带着春日长风的暖意，带着熨帖的保护和疼爱。
但此刻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在那边。”祁所雅握住张尺素的手腕，“阿素，别自己走那么快，小心些。”
张尺素没顾上被拉的手腕，先抬头看了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蓬莱山庄的碑塔，据说是供奉山庄先祖的地方。
昔年人口过万的修仙大派，里面一众弟子如今全都成了泡在岛边的浮尸，那么这个正在唱歌的女人，究竟是“幸存者”，还是“屠杀者”？
抑或两者都不是？
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只能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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