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像丧家之犬一般，在一个小村镇分开，各自听天由命。”
“你那位师兄……可能是我的族人，只是当初在蓬莱岛上，我第一眼看到他没能认出来。”山心手掌贴着心口，叹道，“我后来才知道，他的父亲是人类，让他成了混血，人类的气息掩盖了他的血统，才能在修仙之地……幸运长大到如今吧。”
“你们一族？”张尺素蹙眉，“那是什么？”
“呵。”山心笑了声，也不知道是笑什么，“九重天上豢养的食物而已……但即使生来就是鱼肉，也想死得有尊严些啊。”
“小子，九重天界，可不像人间想象得那么美好啊。”
话音未落，他五指一抓，掌心拢出一团金光，反手就将其拍进了张尺素的胸口！
“你！？”强大的灵力涌进身体，随即游走向四肢百骸，连一点儿排斥的反应都没有，就春风化雨地融入了己身。张尺素惊道，“你做什么！？没了金丹会死的！”
“被他抢了，还不如给你。”山心大笑，手掌一翻，燃出一簇佛火，“若是你师兄还活着，告诉他，有机会去南山寺，山前的老松下，有东西留给他！”
——很久之后，当张尺素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哺仙族”，才明白那时候……山心为何要剖金丹给他。
哺仙族生而为奴，对上界仙神毫无反抗能力，半分伤不到对方不说，更可能被直接夺丹生食——这就是他们千万年来逃不得的悲剧根源。
既然反抗不得，为什么要让他们有思维呢？为什么让他们能思考，能爱能恨，却注定只是个玩物？
这问题没人能回答。
又或者，创世神在创造一切的时候，就带着卑劣、不可说的私心。
“就凭你，能伤得了我？”阿苍袍袖一挥，分毫未动，几乎要冷笑出声，“我可是神！”
“对。”山心的脸在火光里被映照得几乎扭曲，衬得笑意森然可怖，“但你现在……在人的躯壳里啊。”
“轰！”灼人的烈火裹着山心直接撞上了阿苍，顷刻将两人卷入其中，烧做了一团。
“方丈！！！”张尺素此刻也顾不得之前对山心的嫌隙了，但红莲佛火威力惊人，他只看得到那冲天火光里两个身影很快化成一个，而伴随着一阵阵的怒吼，那一个身影开始萎缩变小——
他是不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一剑结果了阿苍？
山心不是说，戮阴阳能杀三界万物，不管阿苍是什么身份，都得死，是不是？
张尺素眯起眼，提剑靠近了火焰。此时对方困于佛火，他只要找准位置，当一击得手。
“轰隆隆！！”头顶上的黑云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灵力开始翻涌躁动，像是……
“……该死！”
山心强塞给他的金丹虽然完美融入了体内，但一个元婴大能的修为，加上他自身的底子，让张尺素顷刻间突破了渡劫期的瓶颈，而且看眼下这情形，怕是境界拔升太过，引动了飞升的雷劫。
这世上所有的修真之人都又怕又盼这场雷劫，毕竟虽然有灰飞烟灭的危险，但一旦挺过去，就是成仙。可张尺素眼下只觉得糟心——
他孤立无援，强敌环伺，别说准备法宝迎接雷劫了，根本就连稳固境界都做不到，岂止是一句一塌糊涂可以形容的。更糟糕的是，面前阿苍这个**烦还没解决掉，天雷劈下来，会怎么样？
何况，天梯未成，这雷来得更蹊跷，谁知道怎么回事。思及此，张尺素咬了咬牙，握紧剑，打算直接强杀阿苍。
天雷若是落下来，大不了一起死，也不枉他入门时候发过的誓——
“吾辈修道，不可痴，不生妄，不为私，当泽被苍生，润化万物。”
这就是青莲观的道吧。
闪电撕裂天幕，第一道飞升雷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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