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竭尽所能保护小晴想保护的，亦希望对方回馈以同等的重视，譬如，在六重天生死存亡之际，与他同进同退，抗争到底。
既是君皇，家国有难，岂敢惜身？
责任之事说来可轻可重，但白久从来都觉得，张尺素既然当初选了要跟他成为伴侣，就该担负起相应的职责。长久以来，小晴一直也都做的很好，只是这一次，白久真的有点头疼，怎么让小晴配合去催动“钥匙”？怎么让他愿意随他们一起上九重天，对抗创世元尊？
“君上。”羲和殿外的侍卫见白久来了，恭敬行了礼，“张居士等着您呢。”
“……”白久愣了愣，随即不可置信地抬起眼，这才发现……羲和殿，是掌着灯的。
那颗霞宫的明珠，映在大片靛蓝色上，形如缓缓转动的、幻梦一般的琉璃灯，照彻廓天界的漫漫长夜，也照亮了每颗心的归途。
身后高门打开又关上，张尺素从镜石的倒影里看到黑衣的男人缓步走进，随后站在原地，没有出声亦没有动作，似乎在等他开口。
霜白的龙角一长一短，听闻是深入魔界，从将臣手里抢夺自己魂魄的时候……被砍断后新生的。
耀金色竖瞳尊贵又冷淡，极适合目中无人的冷血神祇，很难想象这人也肯受活剐抽骨百年的酷刑，因为他。
蒋藏弓还说什么来着：“师父，你不知道，你当时射断了天梯，自己摔进海里，师娘差点疯了，好悬没翻山倒海让整片沿海地区给你陪葬。”
这些，他听得触目惊心，却分毫都想不起来，跟着就有了些无处发泄的愤怒——若这些都是真的，有朝一日让他知晓了是谁篡改他的记忆，他一定宰了对方！妈的！
“我什么也没想起来。”张尺素没转身，就面朝着镜石，道，“不过你说得对，这几天我听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我听藏弓说了你们打算进攻九重天的事，我会跟你们一起。”
“想统一三界的式苍脑子有病，想天地归零重塑的创世神……更有病。”张尺素啧了声，“真当这世上生命都是塑料玩具，任他们揉圆搓扁，跟打游戏似的大号没练好还能删了重来，笑死人了。”
“吾辈修道，不可痴，不生妄，不为私，当泽被苍生，润化万物……我入青莲观的时候宣过誓言，虽然这话听着就假大空，但我愿意守。”
“那我们呢？”白久听了这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
“我们……咳咳咳。”原本张尺素为了避免尴尬，专门挑了冠冕堂皇的话来开场，结果讲着讲着还是逃不了这种境地。他转过身盯着地面，咳嗽两声：“我想赌一把。”
“赌你说的是真的，赢了……皆大欢喜，输了……”
“输了如何？”
“输了就跟我师兄告罪，再正式请求分手。”张尺素认真地道，“是我对不住他，我移情别恋了，不合适再当他的道侣。”
白久没想到会听到这等话，这算是剖白心迹吗？
大概就算是创世元尊，也意想不到——哪怕兜兜转转，障碍重重，要遇见的人总会再遇见，深爱的人也总会再爱上。
冥冥中总有什么牵绊无可割裂，也总有因果无法倾覆，一缕风，一片云，也能知来处，明去处，殊途同归，道法自然。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答应了我的提议。”白久缓步走近，直到将张尺素完全笼罩在身前，哑声问，“要试一试？”
张尺素给出的回应是低着头，慢却清晰地道：“试就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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