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眼睛没坏。”李盈之应他，“一定会好的。”
秦容忍不住地踢了踢傅照西的腿，“你二人够了啊，救你们的是我，不对恩人表达谢意吗？”
傅照西缩回腿，借着李盈之的力道站了起来。
突然目不能视，他还没有习惯，下意识的踉跄了一步，李盈之连忙搀住他。
“是秦容？”他问道。
李盈之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道了句：“正是。”
傅照西偏头望向她所在的地方，只是目光虚无不能定在某处。
“盈之，我听见你点头了。”
秦容又笑一声：“小侯爷耳力真好。”
傅照西神色淡淡的，有些不耐地道：“你一个山匪，清匪时被你逃了便罢了，如今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我不敢抓你么？”
秦容像是听着什么笑话似的，大笑出声：“小侯爷，您自个儿都这样了，还有心思为民除害呢？”
“除非我愿意，否则无人抓得住我。”
说完后扭头朝李盈之一乐：“对么盈之？”
李盈之扭头不理他，问傅照西道：“好点了么？”
傅照西听着了，得意地勾起嘴角，“只眼睛看不见，其余无碍。”
秦容看着傅照西那得意的模样，也勾唇一笑：“啧啧啧，瞧这样子，我秦容头一遭遭人嫌了。”
说完后他起身，敛了敛衣袍，正色道：“盈之，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你要记好了。”
秦容看一眼傅照西，又道：“最多半年，否则会性命之忧。”
李盈之也认真地点点头，“我知晓了。”
傅照西虚着眼神问道：“盈之，他之前同你说什么了？”
秦容大笑一声：“说我这就回京都下聘，待她回京都我二人就完婚。”
李盈之：“……”
傅照西一脸地不信：“扯谎也得说个可信点的，盈之同我已有婚约，且是陛下赐的婚。你有让陛下下旨解除我二人婚约的本事么？”
秦容闻言深深瞧了李盈之一眼，略微收了调笑的神色，半晌情绪不明地道了句：“如此甚好。”
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盈之见他走了，便也对傅照西道：“我们也走吧，一晚上没回去，赵灵柔和云逸定会担心。”
傅照西任她带着往前走，嘴里还不懈地问道：“盈之，那秦容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
李盈之抿了抿唇，答道：“没说几句。只是说了你中了毒，他已经给你解了。让你回京都好好养着眼睛，不日可以恢复。”
傅照西闻言皱了皱眉，“那你呢？”
“我？”李盈之不解地问，“我如何？”
傅照西道：“你的眼睛呢？秦容没同你说么？”
李盈之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食指，那滴芝麻粒大小的血迹凝在手上，颜色很深。但她看不见自己左眼的模样，不知道左眼的那点红色退了没有。
“盈之？”
见她不回答，傅照西捏紧她的手，喊了一声。
李盈之回过神来，淡了情绪，笑着道：“无事，不过也是毒而已，秦容已经解了。”
“是吗？”傅照西有些怀疑，“万香散在大兴不常见，一般来说，外邦人用的多。秦容能解万香散已是稀奇的了，如今还能解你身上我从未见过的毒？”
李盈之失笑，“傅照西，大兴朝国土数万万井，所产药材数万万种，所制药物数万种。你都知晓么？”
傅照西下巴一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盈之，你都不曾了解过我。”
“我不爱读书，可不代表我没读过书。”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不代表我从不知晓。”
“我少时不爱读书，但父亲强押我读。每每为了避开他，我总是躲宫里去。在太子那儿，曾见到了一本《大兴百毒全书》。”
说着说着，他笑起来，即使现下看不见，眼睛也是亮的。
“盈之，我不爱读书，是因着我过目不忘。可我总觉着人的记性是有极限的，读那些书还不如我自己去摸索，便不愿将记性浪费在书上。”
“那本《大兴百毒全书》我只看过一遍，现下能记得其中九成的毒药和所用药材。万香散便在其中。”
“万香散之所以不在大兴，便是因为制做万香散的一味药材，只在南蛮有。”
李盈之闻言一愣：“南蛮？”
“正是。”傅照西道，“制万香散需要车马芝，只在南蛮生长。”
李盈之却思索着魏松林起来。
香囊是魏松林的，上头有南蛮的巫蛊，他身上还有南蛮的万香散。
魏松林是王焕的外甥，王焕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王焕的外甥自然也是。
可他为何会有南蛮的东西？
南蛮同水倭相交颇深，海城又是大兴的海防城，常年受水倭滋扰。
这些，都不得不让她多想。
“盈之，你在听我说吗？”傅照西打断她的思绪。
李盈之回过神，见傅照西脸上没了笑，正虚着眼睛看着她。
“嗯……”李盈之心虚地应了声，“那我眼睛里的毒你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傅照西头一甩，像是没了说话的兴致般，大步朝前走了，“《大兴百毒全书》看完之后，我也看过很多外邦的书，也从未见过。”
“秦容怎会这般本事，既能解万香散，又能解你的毒？”
李盈之看他瞎着眼睛横冲直撞，连忙快步追上去，“你别乱走啊，那是别人的摊铺！”
傅照西立马停住，仔细听了听声音，朝左一转，迈向了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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