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公园温柔宁静，两人并肩慢慢走在湖边的小路上。
走了很远，纪行指着一片安静矗立在夜色中的居民区问：“你还记不记得那里是什么地方？”
聂秋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回迁房所在的位置。
她笑了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怎么会不记得。”
初三之前月亮湖小区还没建起来，两家住的是同一栋居民楼所在的楼上楼下。
大致就在现在的回迁房那一块。
随着这些年附近的基础设施逐渐完善，很多地方都变了，除了月亮湖还是那个形状，周边已经再看不出从前的样子。
那时候月亮湖公园还没有现在这么漂亮，湖边的草地上只放着石桌石凳。
有时候放学，聂秋璇会跟着纪行和聂明锐到公园玩，他们跑来跑去追逐打闹，她就趴在石桌上淡定地写作业。
明明都是十多年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纪行说：“我跟你哥在这个公园结拜过，记得吗？”
聂秋璇忍着笑点点头。
当时三个人都在上小学，特别喜欢看武侠剧，纪行和聂明锐中二得不得了，某天放学回家从家里偷了啤酒跑到公园说要结拜。
聂明锐大一些就成了大哥，回头给聂秋璇介绍纪行说：“我跟纪行结拜了，从今天开始你喊他二哥。”
结果回家都被揍了一顿。
被他提醒不住地回想起从前的事，莫名地勾出些伤感的情绪来。
聂秋璇忍不住说：“你今天的话题怎么都在怀旧？怀念过去是人变老的征兆。”
纪行示意她在长椅上坐下：“我今年四舍五入就三十了，你没看我妈都开始见天地催我相亲吗？”
他往长椅上一坐，整个人十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舒服地叹口气。
聂秋璇转过头看着他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起来，万一猜错了呢，她想，即使已经很确定了，可是万一呢。
纪行注意到她的表情，转头回视着她：“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聂秋璇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和看过来的眼神都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如果真的像余岁说的那样，她当初就理解错了呢？
聂秋璇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她问：“纪行，你在魔都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
纪行看着她两秒忽然笑出来。
聂秋璇：“……”
什么鬼啊，这个问题很好笑吗，莫名其妙。
她板着脸心想你再笑我就生气了。
纪行：“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声音听不出来也就算了，你知道我账号ID就没去网上搜名字看看？”
聂秋璇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搜我橘子平台ID，前两年我参加平台线下见面会和娱乐赛活动的视频，看脸都还认不出来吗？”
她是搜过“苹果木”的名字，但当时只是为了确认他真的是个主播以及好奇他在哪个平台做直播而已，又不是搞网恋，她干嘛要好奇一个游戏里的朋友长什么样子。
搜的时候看到相关的视频她嫌时间太长根本没放在心上。
聂秋璇：“……所以‘苹果木’真的是你？”
纪行：“不是我是谁？不然你以为我堂堂百万粉丝大主播干嘛没事纡尊降贵天天带你玩儿？”
纡尊降贵你可真敢说。
聂秋璇嘴角抽了抽，彻底把他跟那个在游戏直播的时候把夸张的修辞手法运用到极致的苹果木联系起来。
“所以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就我们玩的第一把。进了游戏你一开口我就觉得很像，但当时觉得不可能这么巧没在意，结果纪跃认出了你的游戏ID发消息问我为什么跟你一起玩游戏。”
之后的事聂秋璇就都知道了。
后来他主动要求加好友，一起四排双排带她玩，打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知道那个游戏ID后面的人是她。
聂秋璇忽然恼羞成怒：“你认出我来了干嘛一开始不说？要不是你回来咱俩见了面我问你这件事，你就打算一直不说了？”
纪行：“那倒不是，本来就是想的等回来了再跟你坦白从宽的。”
他没想到聂秋璇直到他回来还没把他认出来。
“算了，你说得对，我是挺笨的，好几次我都听出来声音像得明明就应该是一个人，就是觉得不可能这么巧。”
巧到淡了联系分开四年后还能不约而同地玩了同一款游戏，巧到每天晚上几十万人同时在线偏偏他们就匹配到了同一局里，巧到同一局里那么多支队伍他们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成了队友。
巧到就那么天时地利人和地再次相逢。
“笨就笨吧，我不嫌弃。”
聂秋璇不自觉地用拇指和食指搓着衣角，酝酿了一番反正他都要去相亲了既然没有对象要不要就跟她在一起试试至少两人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直接略去了互相了解这个环节不是省时省力吗balabala……
然而面对着纪行的脸，本来想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万一会错意怎么办，好不容易现在能像从前一样相处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以后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彼此——难道她还能再想借口跑四年吗？
纪行没发现她满脸纠结。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坐直了身体，没转头看聂秋璇，正襟危坐地直视着前方开口叫她的名字：“聂秋璇？”
“嗯？”聂秋璇不解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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