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昆仑回来？”
李慕把唐清洛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一边轻轻拍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和师父聊天。
“嗯，最近有物资要从龙门来。”
“运货这事也该轮到你了。”
“嗯，陶寒亭让我明年过完年就走，运到飞沙就成。”
“那也得七八天呢，等到时候小祖宗哭着不让你走，我看你怎么办。”
“不走也得走啊，不然以后混不出个样子总不能让他保护我把。”
“有句话我一直想问……”
“嗯？师父你说。”
“你这么喜欢阿洛……难得你？嗯？”
李慕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始作俑者唐唤拿着一杯茶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望着自己，活脱脱出了一身冷汗。
“师父……你……你可别乱说啊……”
“啧啧啧这有啥，为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有姑娘来上门提亲呢。”
“咳咳……阿洛还小……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你懂啊。”
李慕看着唐唤一副内涵的样子，噌地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原本放在小孩身上的手也不知所措，放在哪都不太合适，好好一个少年郎搞得坐立不安，活像个白痴一样不知所措。
“喜欢就喜欢呗，挺好的，省的为师整日担心自己身首异处之后咱家小祖宗不肯吃饭。”
“师父你不会的。”
“呵，”唐唤倒了杯茶塞给他，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阿慕你要记得，为师如果出了事，你师弟就是我托付给你的最后一件事。”
唐唤难得板着脸跟他说，李慕也就认真地听了完，应了下来。
次年年初，刚过了初七恶人谷的第一趟镖准备出发，李慕受命领队，前往龙门荒漠飞沙关。
这可把小清洛给惹了个不开心，从年三十知道师兄要走就一直耷拉着嘴角，天天抱着李慕的腿撒娇让师兄不要走：“师兄不要走，阿洛要师兄抱抱嘛……”搞得李慕多了个跟屁虫，连去门口查岗都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等到初七早上了，知道师兄还是要走的时候干脆就生气了，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任凭唐唤李慕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肯笑一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谁劝都不听。李慕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院门口等候的镖队时不时地提醒着快要出发的时间，被小祖宗听到就哭的更凶。
陶寒亭刚好路过，看到这一幕差点笑的肚子疼，一边数落着“活该你们俩这么惯孩子”，一边上前去逗小清洛。
“小清洛你看，师兄出门很快就回来，给你带好玩的多好~”
“……”得，这还掉眼泪呢。
“不听话的不是好孩子哟。”所以老陶你在哟个啥……
“师兄说阿洛是好孩子！”
“好孩子不能耽误师兄的事情啊，师兄变强了，好保护阿洛宝贝对不对~”
“唔……师兄……”
李慕听到小祖宗喊自己，赶忙凑上前去，伸手擦擦小脸蛋上的泪珠，把小肉球抱在怀里。“师兄在，师兄就在这呢啊。”
唐清洛哭的一抽一抽的，还打着隔，“师……师兄，师兄会保……保护阿洛吗？”
疑问带着小孩独有的不安全感，却让李慕心里暖暖的，“师兄保证，会一直一直保护阿洛的。”
结果当天早上李慕还是踏上了出发的路，虽然家里的熊孩子还掉着眼泪……
老陶笑着看着一大一小，感觉好像嗅到了什么八卦的味道，拍着唐唤的肩膀笑着说：“不用太感谢我院子里那坛好酒我就带走了，”径直出了门挖了酒就跑了。留下唐唤抱着唐清洛有些无奈。
这么依赖，还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唐唤想。
在李慕忙于应付公事的时候，唐清洛开始随唐唤学武。唐家血脉逐渐在他的身上显露锋芒。师从唐唤的他不喜毒不喜机关，偏偏对唐唤的暗杀功夫着了迷。每天窝在房间里擦拭着师父差人打制的暗器，研究化血镖上应该粹什么药能立刻丧命。
李慕出发不到一周就匆匆从龙门赶了回来，站在门口看着跟着唐唤辨认各种暗器的唐清洛那认真的表情，忽然就有些犹豫了。
小不点九岁随他们入谷，到现在才刚第三年，天天粘着自己的那个跟屁虫再长大一些或许就会像当年的唐唤一样走入外面的一片江湖风雨，或许也会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拥抱他，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洗不清，深夜会一个人在噩梦中惊醒，那一条条人命从眼前晃过去，难以入睡。
唐唤每晚都会失眠，确切的说，从梦中惊醒无法再次入睡，所以他从不和师兄弟一起睡，往往是等他们沉睡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屋顶去，看着月亮喝着酒，喝着喝着就醉了，醉着醉着就睡了。
李慕不愿他的清洛踏入这样的人生。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长在恶人谷，唐清洛亦是如此，除了这片血色天地之下，纵观大唐四处无处可为家，师父有养育之恩，纵然离谷归隐，也是万万舍弃不掉的。
所以他只能变强，让自己走到最高处，用手里的长枪为他的未来挥出一片净土。
而显然小清洛并没有想的那么多，小孩子的好奇心很容易就被那些暗器勾了去，唐唤一件一件拿起来放在他手中，教他轻功，教他隐匿，教他挥动匕首的角度和动作，教他投掷暗器的力度和方向。仿佛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当年的自己，当年那个在唐门竹林里隐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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