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颔首,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包袱拿给袁旜,道:“这里面装有一些细软盘缠,日后阿旜你在外念学必有花销,家中每三旬会遣人来送一些财资,若有书信也可一起带回。你大哥还叫我转告你,你与龙骨在外要专心致学,如有空闲他休沐之日再来兰吏看你们。”
袁旜应好。金氏是新妇,与袁旜相处不多,说完这番话暗里搜索一番,实在没什么好交代的,与其让袁旜继续吹冷风还不如放他出行,是以抬袖示意龙骨放下了帷裳。与她告别后,载着袁旜的马车从金氏面前缓缓碾过,一路向前,很快就驶出巷道。
连续行路两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离尧地六七十里的一片松林。龙骨在野外以手取雪,架釜烧柴,生火煮水,雪在釜中渐渐消融,正当龙骨往化开的水里掺米的时候,原本在马车内瞑目而坐的袁旜走了下来。他身上披着龙骨带回红貂制成的裘衣,裘衣红色貂毛朝外,内里用绸子做面,其间絮有薄棉,十分暖和。
时人为了御寒,会以貂皮暖额,附施于冠,以保在头部不受凉,故此袁旜也佩戴着绯色绸面额带,他一身的红,仅有胸前裘衣系带为白色,如一个火团突然砸向雪地,恣意明媚得很。
龙骨见他,道:“公子,离饭熟还有一会儿。外面这么凉,公子还是回车厢里待着吧。”
袁旜拉着身上红貂制成的裘衣微微一笑:“我穿得这样厚,哪里会冷?”说着望了望四周才发现置身于松林,这里雾气蒸腾,出现雾凇和树挂,氤氲缭绕、雪天一色、旖旎风光,就连落雪覆在裸露的岩石上,也别有一番韵味。
在他细心打量的时候龙骨已上车厢里取下一个隔垫,扫净一块方石上的雪替他垫上。袁旜环顾道:“此处有松,有雪,有山石。所谓炉煨榾柮煎雪,松竹环居,助人雅兴。”
龙骨道:“公子可要弹琴?”
袁旜颔首:“取来吧。”
待龙骨取来五弦桐琴架在雪地,袁旜立马上指操弄琴弦。他无意炫技,只随意选了首曲子,手指下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与天地对话。弹奏间他身后松枝有长风相驱,枝头雪如盐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袁旜正是兴起,浑不在意那点雪。倒是龙骨站在他身后,擎着一把绿油纸做的清凉伞盖在他头顶,自己却让簌簌雪花堆了一肩。
他平弦定指,敛目,颔首回味余韵,龙骨只作倾心凝听。二人一站一坐,立于皑皑银光,龙骨为赭墨色,袁旜为曙红,清凉伞为石绿,三色点染雪景,浓淡立体,如一副宁静致远的山水写意,委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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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一点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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