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丝丝闻声心惊,一手握刀柄匿于帘后,屋外脚步声越发近了,汗滴逐渐顺着额头滑落,万籁俱静,唯有那脚步声似踏在心间,姜丝丝随之心惊肉跳,耳畔心跳咚咚作响。
她虎口压紧了刀柄,额间已是大汗淋淋,想迫不得已还是可杀出条血路逃出去。
姜丝丝咬牙,正预在人推门刹那拔剑而出,却听门外有人平缓道:“李郎君,昭王有请。”
姜丝丝手心一顿,那声是守在外围呼应的安若。
再听李涉冷冷道:“你是何人?”
“小娘子乃是昭王随身婢女,侍儿繁忙,便由妾来请大人。”
安若声音不卑不亢,听一声金属声响,姜丝丝手心出了些冷汗,她自然熟悉,那是长刀出鞘的声响。
“若是假,杀了妾倒亦无妨,但若是真的,”屋外安若声音清冷没有展露丝毫情绪,冷冷无惧道,“李郎便是明摆了要与昭王为敌。”
“太子与昭王相交甚好,你我本是暗中较量,李郎表面功夫自得做好。可若动了手,便有损皇家颜面。”
安若声音逐渐接近,在似在姜丝丝耳边响起,想必她已走到了李涉面前,不惧周边刀刃逼身。
李涉轻哼一声,笑道:“昭王的人,果然伶牙俐齿。”
长刀入鞘,那人应是换上了笑颜,声线轻薄,“那便请娘子带路罢。”
众人脚步声窸窣离去,姜丝丝这才彻底吐了口气,原路返回,将黑绳重归原处,转身便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昭仁宫内,当李冀安打发走李涉黑着脸回屋时,姜丝丝正裹着厚厚被褥,蜷在榻上痴痴地望着劈里啪啦燃烧的火坑,模样痴愣。
李冀安平静望了她一眼,弯腰拾盏抿了口茶问:“屋内可是设有什么机关?竟将你吓成这般模样。”
姜丝丝哆嗦了一下,才望他后怕道:“每时每刻都要命,我若不多留个心眼,想必此时已被裹了白布抬出去。”
身后传来声响,李冀安侧身见安若端了湿锦帛来,回头戏谑道:“我以为你有了心理准备。”
安若将锦帛中水拧尽,擦去姜丝丝额间闷出的汗滴,却见姜丝丝又往被褥里缩了缩身子,开口道:“心想与事实到底不同。”
李冀安拂袖坐于榻边,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姜丝丝,半调笑半认真问:“怕了?”
姜丝丝眼底逐渐恢复神采,闻此言她翻眼望着李冀安,见他又后靠了身梳理着垂在两鬓的发丝,似将将并非是他开的口。
“自是怕的,还是后怕...”
那声气音若有若无融入虚空,飘荡在三人间,李冀安手微顿,薄唇轻抿却并未再开口。
一时三人无言,唯有风吹卷帘的声响伴随着安若拿着锦帛在盆里荡漾开的水声。
姜丝丝取下褥子,纤手在怀里摸索,取出那张完好无损的宣纸,玩在手心嗤笑一声,将另外二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可我看见这东西,似就不怕了。”
她声音轻飘飘却清晰落入二人耳中,李冀安望着姜丝丝这般模样,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目光却杂着几丝悲悯,还未开口,便见姜丝丝将手上的纸卷交给安若。
安若轻叹,这才接过交给李冀安,李冀安深深望了二人一眼,一手徐徐打开,扫了几眼便丢入火坑中。
“在平康坊时,便闻吐突承璀不储军事,而卢从史暗中与王承宗私通,抬高收购粮草价格以耗费国家资财,霍霍滔天人神共愤。这些都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姜丝丝望着在火中扭曲燃烧的纸卷,看着它逐渐化为焦黑灰烬,似能在火苗里看见战场烈火燃烧,金戈铁马血流成河。她想到此处,面色更是覆上一层寒霜,“李涉欲想暗中上书,扭曲事实替吐突承璀,卢从史鸣冤,称吐突承璀有功不应贬官,卢从史无罪不应处死。”
李冀安盘手于胸前,靠在凭几上,似早已习以为常,略有困倦懒懒道:“没有目的他又怎会顶着诸多压力御前上书。圣人宠爱宦官,而李涉又深知圣人对吐突承璀恩宠未衰,是在群臣压力下无奈贬黜,就算保不下卢从史,他也会阿谀奉承给圣人一个台阶下,以求日后仕途坦荡。”
“当初元义方因献媚于吐突承璀被提拔为京兆尹,而宰相李吉甫也结援于吐突承璀,他就算对节度使有所控制,也不会如李绛般抨击宦官当政。”
安若会意,接道:“李涉趋利避害,自想来攀附这棵摇钱树,他日吐突承璀看着今日情分,也会来提拔相助。”
“师尊曾道世间恩怨是非纷纷扰扰,黑白对弈,可棋盘更多的却是灰色,”姜丝丝轻嗤,吞吐的橙色火苗在眼底倒映,暖色光亮却显得她面色变幻莫测,“而所谓匡扶正义,极易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
“既无愧于心,功过便任后人评说,”安若打断,“娘子做了什么,大唐还是大唐,长安仍是长安。”
李冀安听其所言,原本带着许些冷清的眉眼闪过一丝诧异,他在凭几上枕着脑袋半眯着眼,倦道:“明日早朝就算揭发,我想其并不会如此容易死心。”
“多思无意,倒时分说。”
姜丝丝会意,别头望着窗外逐渐破晓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最终深叹口气闭了嘴,回眸时却见李冀安已靠在凭几上睡着,轻垂的眉眼褪去了平日里无限的寡淡,面色从容安逸,在榻上蜷缩如只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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