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见李相公徐徐迈步走出,在众人眼底不急不徐行礼,对着圣人道:“陛下,太子身为储君,肩有重担,不可落人口实。”
众臣晓得李相公谏言极其重要,纷纷静了下来,却听李相公用更大声的声音朗朗道:“陛下,臣有一言,皇室更需看清前车之鉴。正嫡庶,明尊卑,如此方可治天下。”
此话一出,澧王李恽脸色一变,已有些不安起来。众人对视几眼,不知如何开口,此话看似谁都不站,又似谁都站了点。
圣人果然身子前倾微顿,深深望了眼李相公及其身畔几为宰相,起身拂袖道:“诸位爱卿,移步于内殿议事。”
建安王李恒闻言,再次偷瞄了眼李冀安,却见李冀安目中无物,又似预见了什么般嘴角带起笑意,待丞相们依次去了内殿,他便随着众臣迈步离去了。
沉稳的脚步踏在大明宫青石板上,李冀安面色平静毫无表情,衣袍随风飘飞,徒留无限冷意。他无视宫女宦官们行礼,耳边似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实实踏在黄土之上。
“昭王又是如何确认以李相公为首的一众相公均会站于建安王身侧?”
那日,姜丝丝睁着如被春露洗涤过的眼眸诧异望着自己,他轻笑一声,回视直问:“李相公代表的是什么。”
姜丝丝不知李冀安会反问,闻此不由怔愣,身子在牛车行驶中来回摇晃,她略微颔首,掰着手指直接道:“纯臣,或是权臣。”
李冀安嘴角带了几分冷意,他微仰起脸,眼中杂糅无物,一时竟只有灰暗,薄唇轻启,不急不徐未道:“在你与圣人眼中,确是如此,但这类人亦是有自己的打算。”
“丞相作为众臣之首,万万人之上,仕途达此位不易。可到底官僚,说没有私心,谁都不信。”
他抬手,眯眼之时缓缓收掌,似将长安城悉数握于掌中,犀利点破:“相比建安王,澧王对皇位的筹划早上许些。招揽人才,提拔权臣,身边已有了自己的一套人马。李相公等人想保权益不受损,亦需给自己的人铺上条路。”
姜丝丝恍然,“如此,他选建安王,便不会是在面对圣人时口中说的那般为民所虑。”
李冀安点头回望着姜丝丝,眼底深邃如海,却只有大片的死寂,一脸漠然,“而对于澧王近年来行事如何,圣人不过装睡罢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心底明白的很。”
李冀安这模样令姜丝丝觉得陌生而熟悉,这人步步为营盘算之时宛如带血的兵器,并无丝毫血肉之情,平日那嬉笑玩闹略不正经的模样眨眼褪去,徒留万年冰山般的寒冷。虽未结党营私,却是一步一算,搅弄风云令人胆颤。
“澧王李恽虽有一众宦官支持,但圣人还是会侧重于权臣谏言,有所取舍,”李冀安笑,“再者,后宫可还有只母老虎眈眈相视。”
姜丝丝不再去看李冀安,一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那时有时无的阳光,轻嗤感慨。
“果然嫡系所出,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内殿之中,圣人丢了丢手中竹轴,仰头示意面前在几案上堆得略高的一众卷轴,满脸无奈:“短短一月,奏本中十有七八是为议储之事,朕若再不处理,怕是你等老东西要吵死朕。”
他摆了摆手,示意面前丞相们坐下,李相公正经危坐,闻此言微微一笑,叉手道:“陛下,老臣亦是为江山社稷所虑,这些日子圣人烦心,老臣亦是食不安寝不眠啊。”
圣人扯嘴回了个礼貌的笑,摆手顺着他示意:“李相公乃肱骨之臣,既急于立储,可有良策?”
李相公点头,叉手继续:“陛下,国有长君,利于朝纲稳定,澧王多次辅佐圣人,处事有方,”
圣人闻言微蹙眉,不住上下打量着李相公,见他又一笑,这才再次开口:“但陛下亦可观察考量其他皇子。”
圣人心中骂了声“老狐狸”,又控制表情听他继续啰嗦下去。
“可老身有一言,太宗曾言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周幽王废嫡立庶,申氏侯大怒进攻西周,王朝从此衰落。”李相公说到此处打住,不再多言。
自然有人会意,接:“李相公所言不错,家世背景乃为重因,澧王李恽母氏地位卑贱,难以在朝廷上得到支持。”
“建安王虽非长子,却可稳朝纲,这正是太子的第一要务。”
圣人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抬手轻抚下巴却略有些犹豫,李相公起身行礼,不急不徐继续念叨:“陛下,老身斗胆说句忠言,虽逆耳却是事实。惠昭太子自小体有弱症,陛下实际早在培养澧王,望子成龙虽是好事,可陛下所行早已逾越亲王礼法,这说好听是厚爱,说过一些,如今已是捧杀啊。”
他一边说着一面观察着圣人,见其平静望着面前臣子并不多言,却转头瞥了眼身后王公公,王公公极有眼色,心中一思忖,挽着拂尘行礼道:“大家可能并无此感,如今澧王日益骄奢,得罪了不少朝廷官员,除吐突军使等人外,御前便无人替其多言。”
看圣人那已有动摇的模样,李相公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严肃的模样,正经道:“反观建安王性子仁德,再者羽翼未满,可塑性自是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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