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还没起来，那几个看戏的余兴未艾，我不慌不忙回到沙发里坐下，顺手扯了个靠枕搂着，问王大爷要不要过来继续喝酒，菜热一下就可以。
王大爷将他左右连个人各扫了一眼，走出来捡起手杖，剁在地板上，没好气说：“你打电话给鸡婆，我来问她。”
鸡婆指的是我姑，王大爷对她从来口不留情。
我手机在卧室，但懒得去取，就连打电话报警这一招我也放弃了，以前搞过几次，人家都知道家务事不能管，我姑有本事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他们逼疯。
王大爷看我态度懒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铁不成钢道：“你当她是姑，她可不当你是人，要钱就找你，你是提款机啊？”
“提款机都空了。”我笑着，冲那几个四下走动，甚至已经搬椅子自顾自坐下的人说，“你们时机没把握好，两个礼拜前她刚从我这里拿走一笔，估计已经花完了。但这才月初，离我发工资都还有二十多天，你们今天就是把我这里拆了，我也拿不出钱。”
王大爷骂：“跟他们说这么多，畜生哪听得懂人话。”
畜生是听不懂，所以我这房子也成了猪圈，他们俨然要在这里住下了，深更半夜叫了烧烤啤酒在客厅里纵情吃喝，因为没电视没电脑，就用手机外放听歌打牌，吵吵闹闹被邻居敲门还骂回去。
我没管，局外人一样在卧室里躺着，没法睡觉，当然也看不进书，就闭着眼全当自己已经飞升。
隔天一早有警察上门，客厅那几位演技倒是不错，说是我同事过来帮我庆生，嘻嘻哈哈把人糊弄过去，关上门又照旧吃喝喧哗。
我躺到中午，实在躺不下去了才起来，对他们的存在视而不见，随便弄点吃的，然后捧着书到阳台晒太阳。
大冬天的，这太阳多难得啊，能晒一次赚一次。
炊烟男没多久跟过来，背靠着栏杆点了支烟，抽几口问我：“知道冯爱英欠多少钱吗？”
因为对着太阳光，我眯眼看着他，如实道：“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抬起右手，五指抓了抓，歪嘴笑笑。
虽说不关心，我到底还是心下一惊，想他们弄这么大阵仗找过来，总不至于为了五万块。那不然是五十万？ 但我他妈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十五。”吹烟男说，“我看你这脸色，淡定得很啊？”
十五万。十五万能做多少事？
我眼界小，能想到的只有爷爷和我自己之前的医药账单，再奢侈点就是我那辆已经卖了的代步车。
都是钱，却又都不是。
在我姑手里就不过是左手进右手出的数字，她倒是大方得很。
“你们找她。”我把书盖到脸上，语气依然平淡，“卖器官也好，卖别的也好，找她本人。”
吹烟男没反应，过了好一会儿却问：“听说你这房子要拆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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