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楼,醒来的琼花楼可真是个很热闹的地方。
扫地的,修枝的,喂鱼的,都忙起来了,人影到处穿梭。姑娘们聊着吵着,又唱着笑着。那种特别没规矩,特别快活的笑,追着耳朵一直回响。海棠迟疑地推开了一线窗缝,左右寻摸,看到了那个人。
楼上转角的空地上,那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扶栏正在同人说笑,笑颜娇美鲜嫩,声音响亮清脆,一听声就可知道她心中的明朗舒畅。
眼睛偷偷在窗缝儿里窥探着,忽见那小姑娘在原地,掐着兰花指,腰身一转,婀娜地舞起来了。舞姿勾人,羞臊得偷窥者脸红,硬是把小小窗缝关出了啪的一声。
然而小小的窗挡不住满园的热闹气息,有靡靡的丝竹音响起了。乐声热闹欢快,还有三两合唱,海棠细细一听,乐曲即无深情也无高志,不堪品味得很。
这便是青楼。
豪门深闺里一辈子不会出现的这样的喧哗,这等靡靡欢乐更是被彻底断绝,怕年轻儿郎被勾引住坏了心性。
听着喧闹的声音,海棠回忆着,她学的第一首曲子是什么呢?是……
“啪——”门被人推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海棠收了神,眼光锐利地看过去,手下同时不自觉地捏紧了一个小杯。
她回头,来人红颜妩媚满是笑意,对她抬了抬手。
隔着一张圆桌,她们对面坐下,红药妈妈极力推销她的山药卷。
“这点心是梨花嫂自个儿琢磨的。你刚来不知道,我们梨花嫂啊可是江南第一楼的大厨……的外室。一手点心绝技备受追捧!要不是妈妈我有几分脸面,可请不来这尊真神,来,尝尝!”
海棠的眼睛缓缓从人移到盘子里。
人在屋檐下,低头吃糕点。
而且她确实有点饿。
这山药卷做得精致,白花花指头长短的一条,裹着糖霜,中间淌出雪泥和红色豆沙,十分细腻。
比她干枯的手可好看太多了。
这么一想,海棠眼神便发狠,面无表情地拈起一块整个放进口里,大口咀嚼。
没人会要求她姿态优雅细嚼慢咽了。
她要多吃一些,养好身体,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活过那个皇帝。
俗话说,吃人嘴短。看她肯吃东西,红药的脸上笑容便更松快了,说起话来也和和气气。
“海棠啊,妈妈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这些年经历得多了,也能猜到几分。你这无非就是家道中落,艰难求生,是吧?”
她的语气随意且平淡,波澜不惊,海棠心中一紧,片刻后,倒是放松了些。
红药笑眯眯地:“楼里的姑娘无非就是这几样来路,你这不打眼,我也懒得问。反正日后大家都是姐妹,好好相处就是了。”
说完,红药自己高兴地笑开了,半眯的眼眸里了满是星芒,艳色随着笑意晕开在眉梢眼角,像极了风露中盛放的红药。
后来海棠这才知道,琼花阁里的姑娘都是以花为名。鲜花嫩蕊,任人采摘。
她改名在先,入楼在后,倒是应了红药那句天生一对。
喜欢俗世卷请大家收藏:(m.zhuiyo.com)俗世卷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