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忍住涌上喉间的笑意，“走，给你做顿好吃的。”
“诶，老班……我真……”
“别废话了。”
钟南的声音隔着几级台阶消失在二楼房门口，顾游叹了口气，带上房门小跑着下去。
进了门，顾游站在玄关抱着饭盒发呆，客厅和餐厅都亮着暖黄色的光，电视屏幕频繁变动着画面，沙发是不 怎么耐脏的浅灰，不过看起来很干净，扶手上搭着几件衣服，茶几上除了一个笔记本，两本书，一个遥控器之外没什么别的东西。仔细闻，空气中还有些许淡淡的香味，四下一看，才发现电视柜上放了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其中插着两支白色木棍，应该是叫香薰吧，顾游好像在姑姑家也见过这种东西，跟这个挺像，不过比这个挺好看。
再往左边餐厅看过去，发现老班端着一壶水从厨房出来，看到顾游待在玄关不动，便道，“进来啊，愣着干啥？”
“哦……”顾游低头瞅了瞅脚下有些反光的木地板，抬头见钟南把水壶放在底座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个一次性纸杯，犹豫了下道，“老，老班，没拖鞋。”
钟南回头看他一眼，“不用换了，进来吧。”
顾游小心翼翼往前移了两步，迈着小步子往前移，最后沿着沙发边坐下来，钟南看着顾游刀尖上走路似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弯着眼睛故意调侃他，“你跟我这走钢丝呢？平时在班里不是挺横吗？这是怎么了？校霸？”
顾游本来就不太自在，一遭逗更急，“啧，您别造谣我行不行，我怎么就校霸了？”
“行行行，我的错……”钟南一见他那急眼的样更乐了，笑着给他从厨房拿了个小碗和筷子，过来的时候道，“别抱着饭盒了，你是怕它不保温么？”
顾游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饭盒放在茶几上，眉头皱的更紧了。钟南渐渐收住笑，“行了，不逗你了，你要饿的急就先吃两块肉，我炒两个菜，马上好。”
顾游本来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了，结果一转眼老班已经又进了厨房，转念一想，你连人家家都进了，还别别扭扭的多矫情，就当班主任大发慈悲请自己吃饭好了，大不了这个月发钱了再把老班请回来。
打开饭盒，里面的肉还略微冒着热气，还没尝到就闻到了香味，肥瘦刚好，油而不腻，他记得上一次吃红烧肉好像是他第一次跟着李浩的时候，被带去下馆子才吃到了，那时候觉得，只要是肉就是好吃的，也没管它味道如何，如今想来，那时候吃的红烧肉和此刻的大概是比不了的。没一会，顾游就解决了半个饭盒的肉，看来是真饿了，顾游摸摸肚子，不吃东西也感觉不出来。
顾游看了一眼面前大电视屏，亮的有些晃眼，转头往厨房看去，安得是只有上半扇透明的推拉式的门，能刚好看到老班一个侧脸，一会转过来，一会转过去取调料，炒菜看起来也是很认真的样子。
顾游回过头，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那时候除了感觉好吃和久违的满足，也没什么别的感觉，殊不知人是不知足的，只要尝过了甜头，其他什么都像浮沉微不足道了。
红烧肉是这样，一切都是这样。
记忆中，顾游吃肉的时候少之又少，大概两三岁的时候老妈应该是给自己做过的，顾游猜，应该也没几次，不过他也不敢断定，毕竟那么久的事儿了，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又神游了一会儿，顾游正盯着电视屏幕发呆，便忽然觉得一阵香味往鼻孔钻，随之而来的是老班的声音。“快吃吧。”顾游抬眼，钟南端着一盘辣椒炒肉一盘西红柿炒蛋放在茶几上，拿了个碗给他盛了碗米饭放在自己面前。
顾游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今天晚上第几次愣神了，愣够了才抬头，“这么丰盛？”
钟南也不明白了，笑了，本来想说这也叫丰盛，但还是把话原封不动咽了回去，道，“你要是在班里能乖点，还有比这更丰盛的。”
顾游扯了下嘴角，嘴上说着“谢谢老班。”心却道，坚决不能被这糖衣炮弹打败，有钱还了他们俩就两清了。
“老班，其实您别被我的成绩给吓着了，我这人除了成绩次点，人还是挺乖的，一般都不惹老师生气的。”不知道是钟南炒的菜太美味，还是顾游真饿急眼了，说句话的功夫筷子也没闲着。
“哦，”钟南故意逗他，“你这么乖都背俩处分了，那咱们学校合着是处分大本营啊。”
顾游闻言咳了两声，毕竟是在班主任面前，档案里的不光彩痕迹就这么被捅出来，他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什么时候面对班主任面对老师不好意思过？难不成是吃人嘴软？
他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撇撇嘴，转头看到钟南一手垫在脑后，眼睛盯着电视，问道，“老班您不吃吗?”
“我吃过了，你吃吧。”
“哦……”顾游低头扒饭，吃了两口觉得实在太香了，就是光吃白米饭也觉得香，回头问钟南，“老班，这是你刚蒸的饭？这么香？”
“嗯，专门给您蒸的。”钟南故意道。
“谢谢老班，我回头领工资了也请你吃饭，放心，肯定不亏你的。”顾游一边夹菜一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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