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盯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明天早上让家长来一趟学校，直接来我办公室就行。”校长垂眼，又拿起了刚才的几页纸，“你先去上课吧。”
“校长，”顾游顿了下，“我爸妈都不在身边，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跟我说吧。”
“我自己能做主。”想了想顾游又补了句。
校长皱了下眉，“父母都不在？”
“嗯。”顾游点头。
“半年都不见得能回来一趟。”顾游为了蒙混过关，又夸张的补充了一句。
“其他亲戚呢，爷爷奶奶，姑姑婶婶，随便谁来都可以，找一位家长。”校长抿了口茶。
顾游被校长随便的一脑袋问号，弱弱问了句，“校长，这么随便不太好吧？”
校长一听刚入口的茶呛进喉咙，咳了半天，一旁的一千瓦看不下去，敲桌子道，“啧，少贫嘴！让你叫家长就叫。”
“校长，真不是我要跟您对着干，只是我身边真没有家长可叫，您说我从大街上随便雇一个，也不太合适吧？” 顾游说着小心翼翼地挑了下眉毛。
校长瞅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从抽屉中拿了一张纸摊在顾游面前。顾游低头一看，正上方赫然印着几个黑体字——
“退学申请表”
就算是顾游这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人，看到的时候心还是揪了一下。
“这个表，你先拿回去看一下，”校长双手交叉，往椅子上一靠，“家长最好还是能来一趟学校最好。不是学校不要你，实在是现在学校处于上升期，咱们学校你也知道，不比公立高中，有政府管着，成绩太差，我们也实在不敢消耗时间。到时候家长都不敢把孩子送过来，这个责任，我也担不起。”
顾游低着头盯着那表好久，想说点什么，又发现自己其实无话可说，抬头看了眼，校长，“好。这个我会填好，明天早上就给您拿来，还有什么事，您全跟我说就行，家里人真的来不了。”
似乎连一千瓦都没想到这劝退劝的这么容易，一时语塞。校长盯了顾游好一会，才摆了下手，“行了，先去上课吧。”
往教室走的路上，顾游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平静的多。其实他第一次背了处分的时候，就在想，或许像他这样的学生，不知道哪天就被学校劝退了，谁知道，这天还真就来的这么快。或许是事先做好了准备，顾游这会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直到走到班门口，看到老班正往黑板上写题，他写字速度很快，板书却一点也不乱。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人也不过给自己带了几个礼拜的课，可要比贾猩猩那个老东西短多了，但是顾游一想到可能再上不了几节这个人的课，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自己想听两节的课，从小到大，顾游还没对哪个老师舍不得过。
他再一次把原因归结在了“吃人嘴软”四个字上。
钟南正上着课，可能感觉门口有人，转头往外面看，就看见小孩儿双手贴裤缝，站军姿似的在门口杵着。
他推了下眼睛道，“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啊。”
小孩儿可能在出神，反应过来才“哦”了一声匆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被折上了的纸。
顾游走到座位上，看到桌子上放了份卷子，应该就是期中考试的了。得分处赫然印着
“35”
顾游在心里叹了口气，也难怪。
上课的时候，顾游正托着下巴发呆，就从前面飞过来一个纸团——
“游哥，你这次又刷新纪录了，游哥牛逼。——杜鹏。”
顾游哭笑不得，丫传个纸条还要落款。
拿起笔，“你有事没事？废话怎么那么多呢！”
“你去校长办公室干嘛了？”
“校长表扬我来着，说对前桌杜鹏同学照顾有加，不歧视智障儿童，非常好。”
“滚滚滚！你有一句正经话没？”
“说正经话我怕你听了伤心。”
一个纸团又飞过来，不过这次顾游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讲台上的人叫起来，
“顾游，我刚刚说什么了？”钟南一手撑着讲桌，一手拿着课本，眼睛又变成了镭射灯。
顾游暗自吞了下口水，支支吾吾开口，“呃......”要么说上课铃催命，下课铃救命呢，他还没把“我不会”说出来，叮铃铃的声音就响起来。
钟南顿了下，合上书本道，“下课吧。”
顾游长舒一口气，刚想坐下，又被叫住，
“顾游，办公室来。”
......
跟在老班后面进了办公室，钟南先端起水杯喝了好几口，才看着钟南问道，“校长都跟你说什么了？”
顾游心里忽然一停，刚刚光顾着哄杜鹏了，框老班可不能这么个弱智借口。于是挠挠头，吞吞吐吐道，“我......校长说我期中考试成绩来着......”
钟南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书一边听他说，结果顾游说了一句便没下文了，于是转头看他，“没了？”
顾游有点心虚，眼珠子提溜转一圈，“嗯......光说成绩了。”
“嘶......? 校长专门找你去说成绩？”
“啊.....对。”顾游肯定地点点头。
钟南眉头扭在一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刚进来拿了个什么？去拿来。”
“那个......不是什么，是我......我......那个......”顾游要暴走了，本来还觉得自己平时反应挺快的，怎么回事这会儿跟个智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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