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背着包溜达到五班门口，环绕了一圈，连小屁孩儿的影子都没发现。
不仅如此，接下来的一周多，顾游一节课都没来上过，包括早自习。
唯一能跟这小子牵上点联系的，就是每天早自习之前放在办公桌上的早餐，一日不落并且花样百出，不过没有草书笔迹的小纸条了。就连陶杨某天都贼眉鼠眼地挑着眉来问自己，
“钟哥？
“交女朋友啦？”
“谁呀？漂不漂亮呀？”
钟南: ......
“我不喜欢女生。”
钟南轻飘飘扔下一句，绕过笑容僵在脸上的陶杨。
“哈，哈哈，这样啊，哈哈，挺好的，哈哈，”陶杨像吃了哈哈屁一样，机械而不失礼貌地为自己解围，然后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啊对了，你们班顾游最近什么情况啊，天天不上数学课？”
“他不是不上数学课，他什么课都不上。”
陶杨一脸震惊盯了钟南良久，“这小子要干啥？”
钟南摇了摇头，沉吟片刻，“他家里的情况，你知道吗？”
“好像，父母离异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陶杨说到这顿了一下，转头环顾一圈，门紧闭着，时间还早，办公室里此时没有其他老师，便凑近钟南，低声道，“五班之前那班主任，老贾你知道吧，基本不关心这些。”
“全班人都不管？”
“倒是有几个例外的，郝飞，费宇......”陶杨回忆着说了几个名字，无一例外，家里都是能巴结上关系的。“至于顾游，”陶杨撇撇嘴，“更不用说了，成绩不好又调皮，家长又是常年来无影去无踪的，老贾还会费心费力关心他家里怎么样？”
钟南皱了下眉，第一次觉得自己来到英才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他怎么滚蛋的？”
听到陶杨用用“滚蛋”两个字，微愣了一下，虽然有点吃惊平时这么文质彬彬的人也会说这样的字眼，但心里竟然莫名舒爽怎么回事？
“额，让顾游一脚踹滚的。”
钟南挑了下眉。
“据说，”陶杨喝了口水，继续科普他听来的小道消息，“老贾把本来发给穆凡的奖学金截给费宇了，穆凡和顾游关系应该是挺好的朋友吧，他当然不干了。说起来这小子也挺有本事，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老贾截胡的证据，直接捅校领导那儿了，而且还黑了学校邮箱，一路火花带闪电，一夜之内学校贴吧，邮箱，包括校门口的公告栏，都是这事，这不等于当着全校师生扇老贾的脸么？学校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行了，后来，老贾走人这事已经尘埃落定，就在他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不知道这小子跟他起什么争执了，老贾估计也是气急败坏，照着顾游脸就是一巴掌，这小子看着就不是吃素的，抬起一脚，老贾估计飞了有两米。”陶杨一边回忆一边叙述，眼里除了不可置信，竟然还有点“你真他喵是条汉子”的敬意。
钟南听着陶杨的小道消息若有所思，怪不得学校那时候忽然让他把穆凡的奖学金发下去，他还奇怪刚开学发的哪门子奖学金......现在看来，应该是补发。
钟南忽然提了下嘴角，眼里扫过一丝笑意，“这臭小子真是怪有本事的。”
语罢又忽然正色，轻咳一下补充道，“不过打老师还是不对的，这个应该批评教育，嗯。”
陶杨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一下钟南，真没看出来他有想要批评教育的意思。
钟南美滋滋地吃了早餐，正准备去盯早自习，手机忽然响起来，
“喂？游阿姨啊。”
“小南啊，这么早打电话，打扰你了吧？”听筒里传来游雪的声音。
“不会，怎么了您说。”
“那个，我听说小宇要开家长会了吧？”
“嗯，”钟南扫了眼日历，“对，明天下午，您来还是费叔叔来？这次期中是全区联考，还挺重要的。”虽然知道费承宪基本不会有时间，他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以前他自己的家长会都是自己给自己当爸。
“嗯对，那个，你今天下班后有时间吗？我......有些事，关于小宇的，想跟你了解一下。”
“噢...可以，没问题，我大概六点下课，地点您定。”
钟南挂了电话，虽然游雪说是有费宇的事想了解，但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正出着神，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了第二遍。
第二天下午，天空阴沉地厉害，空气中淅淅沥沥飘着小雨，往日在学校里上蹿下跳如同脱缰野马的孩子们此时都成了温顺地小猫，乖巧地领自己爸妈往班里走。
别看五班成绩比其他班略逊一筹，这艺术细胞倒是一点都不缺，钟南一路走一路瞅，就自己班黑板上写的“家长会”仨字最好看，就因为这个他跟陶杨吹嘘了一路，目送陶杨满脸黑线的进了教室。
钟南走进教室的时候，家长已经坐在自己孩子的位置上，本来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扫过一丝惊诧和试探，继而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各位家长好。”
这个他已经无比熟悉的开场白，或许在很多家长听来，还是显得青涩，与这短短五个字无关，而是在看见一张脸的同时，就在心里下了定论。
走完惯常的流程，就是家长单独咨询的时间，当然没有这种需求的家长就早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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