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他们所在的城市是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虽说城市不大,四面的山也不过是略为低矮的小山包,但这样的地形也使得城市的气候四季分明,格外宜人。
顾游和钟南所在的小区,就紧靠着这连脉小山包其中某座山峰。
“老班,咱们去哪啊?”
顾游跟在钟南身后,在山中的一条羊肠小路上艰难行进着。这山中有一个泉眼,喷出的水能直接喝,附近住的人也时不时上山来打水,顾游也在来山上玩过,只不过从没爬过这么长的路。
“老班,还有多久啊?”明明是寒风刺骨的冬天,细密的汗珠已经爬满额头了。
“快了。”钟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老班,您走我后面行吗?”
“我走你后面,你带路?”听得出来钟南也挺累的,微喘着,几个字说的断断续续。
“可是我走后面有点害怕。”虽然此时山里伸手不见五指,感觉是有点阴森。
“......”
“算了,走前面也有点恐怖。”顾游自言自语了一句。
“......”过了几秒,钟南的声音才传来,“顾游,你累不?”
“累啊。”
“累你还有那么多话?”
“......”
顾游老老实实闭嘴,老班就在他前面两步走着,背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外面的世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他却也没那么羡慕了。
不知走了多久,钟南终于带着他到了目的地——那应该是这座小峰最高处的一小片秃地,不知道被什么人用水泥抹的干净平滑,边缘还围了一圈低矮的护栏。
顾游来这山上玩过这么多次,都不知道这山居然有这么高,还有这么一片宝贝地方。
周围没有树木灌丛遮挡,城市众多高矮不平的建筑物几乎尽收眼底,甚至还能看到他们学校的操场。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沉睡在黑夜中的城市,给它镀了一层温柔的暖黄。
“好看吧?”钟南走到他身边,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顾游脑袋上,“汗没白流吧?”
顾游点点头,嘴角不自觉扬起来。
一会儿却忽然从沉醉美景的梦里醒来,拍下脑门,“老班,咱们没带炮,放什么啊?”
钟南嘴角微弯,手上拎着个黑色袋子在顾游眼前晃了晃,“等你小子提醒我,黄花菜都凉了。”
“诶?您怎么还随手带着炮?”顾游的眼睛又亮起来。
“刚从我爸那回来,他老人家不愿意陪我放,咱俩把它们解决了?”钟南抬抬眉毛,冲顾游笑道。
“好!”
......
十分钟后——
“老班,要不我来叭?”顾游看着钟南拿着打火机使劲按了一下,终于在渐息的寒风中坚强跳出了一簇小火苗,火苗迎风乱舞。钟南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捂着耳朵,努力伸长的胳膊好像一座自己和炮捻之间的长桥。
可惜,活蹦乱跳地火苗就是不愿意在炮捻上落下娇贵的一吻。
“老班,您再离近点就好啦,炸不到您的。”顾游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又不忍打断如此努力的老班。
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钟南把手轻轻往前一递,又在火苗够到捻子前的一瞬间,迅速往回退了两米。
顾游忍着笑意正色道:“老班,我可能知道叔叔为什么不愿意陪你放炮了。”
钟南现在明显就是又害怕又不服气不认输的样子,倒和平常站在讲台上游刃有余的样子大相径庭,执拗的像个孩子。
“啧,你......闭嘴.......”钟南佯怒道,“我这不是小时候被炮炸过,留下心理阴影了么。”
顾游一瞬间不太笑得出来,“被炮......炸过?”
“炸哪了,严重吗?”
不过钟南现在似乎一心都专注在放炮上,压根没听清顾游在说什么,只是喃喃自语道:
“我今儿一定得成功点燃一个。”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钟南拿着本来被风吹的歪七扭八的火苗小心翼翼地靠近炮捻,而在冷风中艰难生存的小火苗,又因为那双微微颤抖的手蹦地更欢了。
明明火苗和捻子之间只差毫厘,却好像隔了一光年的距离。
呸!
钟南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连这点心理阴影都克服不了。
心里正挣扎着,手背上忽然传来掌心微热的温度。
钟南整个人倏地一僵,木然转头,顾游的侧脸在浓稠的黑夜里,只能若隐若现看到下颔和鼻梁不明显的轮廓线条。
这......臭小子......
心里像是被钻了个孔,有什么东西从中沉沉落下,未及阻拦,便跌入无边的深渊。
臭小子本人倒很是从容淡定,“您手抖成这样,怎么点捻子啊!”
顾游一副大人的样子数落着钟南,却把那双微抖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稳稳地执着打火机朝炮捻递过去,不知是不是这会风小了一点,先前蹦地欢乐的火苗此时也冷静下来。
火苗在炮捻上蜻蜓点水地一触即离,烟花的盛开便进入了倒计时。
一看捻子被点着了,钟南又兴奋又紧张,注意力又被炮竹吸引过去一时间僵在原地,下一秒便被顾游拉着后退了好几步。
黑夜中一颗微闪的火星顺着炮竹捻子一路走到底时,顾游才松开了钟南的手腕。
星星走到终点,炮筒中绽出绚丽的火光,暖黄的火星在打破浓稠的夜色,温暖了冬夜里刺人的气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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