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啥都干不成，跟他爹一样的废物！”这是老妈贴在他身后的评价。
奉才关上门就扑上自己的床，却被呛得一阵咳嗽。
他爬起来抖搂抖搂被子，又伸手在床头摸了一把——果然，手指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应该想到的，自己不在家这个屋子哪有人会给收拾，没再放一桌麻将就错了。
老爸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接的是谁也很容易听出来——
“我要是你们老奉家花钱娶的媳妇那我啥也不说！我过门的时候你花一分钱了吗？有房子吗？你要有个大房子我啥也不说！这时候来管我打麻将了？我就这么一个爱好，我不打牌多赢点儿就凭你赚那点钱我喝西北风去啊！”
应该是二叔吧，他听到了二婶的咆哮，隔着门都清清楚楚。
二叔是个公务员，一个月两三千的“铁饭碗”，也想过攒钱买自己的房子，可每次的存款都会被二婶翻箱倒柜找出来打牌，还天天指着他鼻子骂他没用。
还来劝什么呢？干脆离婚吧！奉才时常想就这么开门对他们喊。
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他不明白的地方，包括所谓的无可奈何——如果他是二叔，他一定跑得远远的，离这个“家”、这个地方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嘈杂的声音听久了就会变成白噪声，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醒来后外面竟然安静了不少。
怎么这么安静？
奉才在黑暗中坐起来，下了床轻轻拉开门，门缝中透出来的明亮灯光照到他脸上，他稍微眯了下眼睛向外望去。
客厅里少见的只有老爸老妈两个人，好像正在商量着些什么。
“这不我弟从白城回来了嘛，我打算把小才办到他那里。”老爸说。
“现在吗？”老妈问。
“就他这样的，学习也学不出个什么样儿来，还不如早点出去打打工见见世面。”
“可是他才17。”
“明年都18了！犯了事儿都要进局子的年纪，也该为自己负责了，既然他没那个能考到正经大学的分儿就得赶紧去赚钱，早点立事！”
老妈并不情愿，但也不是很坚定：“你让他读完……”
老爸打断：“会考都考完了就是读完了，他又不念大学。差不多就这个月了，我弟下个月就得回吉林，月末就得把这事儿拍定喽。”
奉才瞪大了眼睛。
不上学了？
要离开这里？
他想过千千万万种离开的方式，却从没想过是老爸亲自把他送出去。
看来这里也没人希望他留下。
“不告诉小才一声吗？”
“迟早会告诉，但不是现在。”
还想瞒着他？！
听到这里，奉才忍不住拉开门跑了出去：“你们凭什么剥夺我的学习机会？！”
“你问问你自己学习了吗？”老爸问他。
“我学了！”奉才肯定地喊。
那些跟沈绵扬一起学习、谈天说地的日日夜夜，绝对不只是梦。
“你什么时候学了？脚都不沾家也不知道哪儿疯去了，还学习呢。”老妈跟着嘲讽说，神态也迅速切换成满满的不耐烦。
“你们看过我吗？哪一次我推开门你们对我说过一句‘欢迎回家’过？！”奉才吼完看着二老一脸的震惊与凝重，自嘲地笑了出来，“也是，好歹你们还想着我，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就是着急把我送出去！是吧？！”
奉才发泄完立刻夺门而出，他不想听到任何反驳任何解释任何道歉，而身后也并没有呼唤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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