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愣了一下。
“一直养着？”
“绝育。”她说，“然后养着……能被领养还是被领养比较好，机构这里全靠捐赠，资金上肯定不足的……”
她说话的时候叹了口气，好像对这个民间组织的运营不持乐观态度。
说来也是，被弃养的动物送过来，一开始只是猫和狗，后来连仓鼠和爬宠都有。机构租的地方本来就不大，隔出不同动物的活动区域就更显得逼仄。而被弃养的动物里，很多是串串或者后院猫狗，或许是因为不懂，或许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到最后觉得血统不纯，或是品相不好、遗传病发作，就不想要了。
就在放置恒温箱的幼猫宿舍隔壁，是大家都不想去的地方。
那间屋子的空间宽绰，采光更好。
但是里面基本都是有病的动物。
发病的折耳猫疼得不敢趴下，就保持后脚站立姿势，不懂的人觉得特别可爱，懂的知道那是它唯一觉得舒适的体势。因为得了狗瘟被丢掉的小型犬凭借自身免疫力康复之后，后遗症就是不停抽搐。会计办公室里还有一只断了尾巴又新长出来的守宫，一只刺都脱落的非洲迷你刺猬。
冷宙觉得有点好笑，稀里糊涂凑起来的一群人，养着稀里糊涂的一群动物。
要是让他做，他肯定不做。
一则是懒，二则是觉得没什么希望。
可是跟着陈阿姨过来，又帮着打扫猫舍狗舍，甚至协助一条观赏蛇蜕皮之后，他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晚上下班，冷宙还在整理爬宠箱的干树枝，正好负责领养登基的人过来帮忙，他顺便问了问。
“领养猫的话登记之后就可以了吗？”
“登记手续之前我们要上门看一下环境。”小姑娘说，“确定能够让动物舒适生活，手续办完之后我们大概每隔三个月回访一次，事先都会沟通好，不会突然登门拜访。”
冷宙点点头：“我能先预定一只吗？”
“预定？”那个小姑娘被逗笑了，“咱们又不是猫舍，没什么要预定的。”
“合眼缘。”冷宙摆摆手，“不过不知道家里人喜不喜欢，他要是不喜欢我也没辙。”
她露出了然的表情：“你想领养哪一只？”
冷宙指了指坐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小橘猫：“就它。”
“要不你先把名字写上。”小姑娘去拿了登记表，“要是不行，再把表撕了呗。”
冷宙摘下手套，在登记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冷宙？”小姑娘有点惊讶，“等等，你不会就是……你长得就是《天意》那个冷宙啊！”
冷宙咳了一声。
她捂着嘴，过会儿放下来：“你真是冷宙？”
“啊，我…我是啊。”冷宙忽然觉得很尴尬，“不……猫——猫。”
“给你留着。”小姑娘两眼放光，“上回她们说去接机，我走不开，还后悔呢！没想到今天见到本人了！你是本人吧？你是吧？是吧！”
冷宙特别想怼她，不过还是好好说话。
“对，是本人。”
“啊——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你和他长得特别像！没想到是本人！”
见这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自言自语起来，冷宙赶紧说：“你要签名？合照？搞完了咱们赶紧把爬宠箱收拾一下，你也该回去了，这附近晚上人烟少，你自己走不安全。”
“我男朋友来接我啊。”小姑娘说，“哎呀，上次你直播也是，太讨厌了，我男朋友非要我陪他去买球鞋，大晚上的买什么球鞋嘛！等回家你都下播了。”
冷宙特别想怼她了。
果然粉丝的嘴，骗人的鬼。还说什么不会因为男朋友耽误看冷宙哥哥直播，到底还是为了男朋友不要她们口口声声说爱的冷宙哥哥。
小姑娘忙不迭摸到自己包，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小卡，冷宙硬是用有点断水的中性笔写出to签来。看到公司找人设计的抽象画似的签名，小姑娘彻底信了。
“你就是冷宙！”
“我是。”
“你本人比剧里还好看！”
“谢谢，谢谢。”
冷宙觉着箱子里的爬宠都要听不下去了。
“我超粉你的！”
“太感谢了。”
“好期待你的新剧啊！”
“那个……《枕中记》后期在做了，还有仲老师哦，仲祎仲老师。”冷宙试图以仲祎转移注意，奈何失败。于是这天他听着现场版彩虹屁收拾完爬宠箱，看着小姑娘的男朋友把她接上，这才跟值夜班的男义工说了下，自己走了。
坐在车里他从后视镜看自己，整张脸都是红的。
冷宙趴在方向盘上，嘟哝着：“太他妈的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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