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妈妈睡醒已经九点半，她泡了杯红枣茶喝，站在厨房的移门外面看里头两个孩子忙活。
肖长冰的厨艺原本不错，只是自己做了老板，很少有下厨机会，少年期自己做饭积攒的经验早就没剩多少。冷宙又看他跟看个玻璃人似的，用削皮器都怕他不小心划到手上。
于是厨房里的情景就是肖长冰百无聊赖地坐在板凳上，看着用支架撑在眼前的平板，上面是某二次元网站上的影视吐槽。
冷宙则在往封口袋里装调好味的鸡肉。冷妈妈见他手法娴熟，又见他装两块鸡肉，看一眼肖长冰，大概也能明白点儿什么。
“小鱼刀工见长啊。”冷妈妈挑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明天切菜都交给你了。”
冷宙回头看一下：“行。——妈，你看电视去吧啊，我快弄完了。”
肖长冰也说：“阿姨歇歇吧，我跟冷宙一块儿，路上一天怪累的，明天还得守岁呢。”
冷妈妈这才打开电视，随便选个节目看。
这天晚上过的很快，冷宙跟肖长冰一直在忙厨房里的东西，冷妈妈实在是奔波累了，看一会儿电视又犯困，撑着去洗漱过就去睡。冷宙把她带回家的纪念品放在玄关入口的柜格上，又从电视柜抽屉里找出云电的另一个Q版搪胶吉祥物摆上。
肖长冰有点意外：“你连这个都有？云电仓库都没存货了。”
冷宙笑说：“我要是胆子大一点儿，早就跟踪你了，几个吉祥物玩偶还不好弄。”
肖长冰撇嘴：“我看你胆子已经很大，不用再大了。”
见客厅重回整洁，冷宙这才满意地带着肖长冰去睡觉。肖老板觉得冷妈妈在，有点儿不好意思和他睡一张床，但是冷宙说：“跟你男人睡一张床怎么了？就算你不想让我妈这么快就知道，那你也想一想，两个男人挤一张床不也很正常？”
这话在理，肖长冰安然接受，并且在冷宙上床之后迅速窝到他怀里。
“我家有点儿冷。”冷宙抱着他，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的前胸传到肖长冰后背。
肖长冰捏着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带着长期使用器械留下的茧子。
“不会啊。”他打个哈欠，“比我自己睡的时候暖和。”
冷宙安抚地拍拍他：“睡吧，明天你还得给员工发红包呢。”
肖长冰迷迷糊糊的说：“到看春晚的时候再发也不迟……”
一夜好梦，家里三个人都睡到自然醒。冷妈妈按着工作时候的早起钟点醒来，看到两个孩子还没动静，自己喝了点水，又回去找补一觉。由是九点半才吃早饭。
早餐是冷宙准备的，自家制的甜豆浆和皮蛋瘦肉粥，佐粥的菜都是陈阿姨给的方子，前一天晚上做好，第二天早上恰好吃。冷妈妈看了看儿子和肖长冰的互动，低头喝粥，将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掩盖下去。
冷妈妈对冷宙很内疚，不单是因为自己生病，儿子只读了高中就要去挣钱，还有因为让他见证了父母失败婚姻的缘故。
现在看到冷宙头一回带人回家，居然还是过年，而且对方很有礼貌，是个温和又漂亮的孩子。
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肖长冰。
冷宙欲盖弥彰地解释：“妈，他胃不太好，今早上时间不够，没弄别的，咱们都吃的清淡点儿。”
冷妈妈笑说：“妈妈也喜欢清淡的。”
肖长冰听了误以为真，心道自己怕是过年也没一口重滋味吃了。
不过到下午，冷妈妈开始切青辣椒和洗净的毛肚，肖长冰眼睛都亮起来。他看着冷宙，对方点点头。
“只准吃毛肚，不准吃辣椒。”冷宙严肃说，“过年急诊很多人。”
“我去私人医院。”
“那也不行。”
肖长冰瘪瘪嘴，正要反驳，忽然自己电话响了，他看到之后立刻接起来。
“妈妈？爸爸。”
那头显然是他父母，肖长冰站起身，走到阳台，随手关上玻璃门。他看一眼冷宙，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
冷宙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他觉得肖长冰不该避着他和父母打电话。年三十打过来，无非是问在哪里过年、怎么过、跟谁过。但是他又很理解，毕竟“和自己包养的性别为男的小演员过年”不是一件值得拿在父母前头讲的事情。
他不知道阳台上肖长冰在说什么。
肖长冰父母已经到了地质所，那头年味十足，就是吃的东西很有异域风情。他们原本以为肖长冰又去哪里度假了，谁知道还在海城，都有些吃惊。
肖长冰说：“在一个朋友家里。”
肖爸爸问：“哦，什么朋友？”
“男朋友。”
“你不要用男朋友搪塞我和你妈妈。”肖爸爸似乎在剁饺子馅儿，他是个道地的北方人，坚持过年必须吃饺子，而肖妈妈是个道地的南方人，汤圆才是首选。由是只要能聚在一起，肖家的饭桌上一定是一份饺子一份汤圆。
“这次真不是搪塞。”肖长冰有点无可奈何，解释说，“爸爸，这次是真的。”
肖爸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儿子，我不会因为你是同性恋就逼婚。”
肖妈妈在边上插嘴：“也不会因为你已经三十了就逼婚。”
“我怕……我怕你们逼婚？”肖长冰说，“妈，爸爸！我这种企业家三十还是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也不能用在男朋友家吃年夜饭作为理由欺骗父母！”肖爸爸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又自己在家吃外卖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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