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年的征文大赛接近尾声。最后筛选出来的三位新人将获得与出版社签约，并出版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的资格。
而汐望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最后一轮的选稿工作。
他翻开手里的稿子——《海市》 作者笔名：渔安
他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了，在前两轮的比赛中，贺汐望都很喜欢他写的文章。故事新颖，独特的剧情和细腻的笔触一样都不缺。好好培养的话，没准真的能写出几部非常优秀的作品。而这次的故事也一样，他刚看了开头几页，就被吸引了进去。
于是，先前悬在心里的事情被暂时忘却，他专注于选稿的工作，一直忙到了下班时间。
因为一直在座位上坐着看稿子，他站起来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头晕。想来，今年自从被拉去征文组帮忙到现在，他好像一直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长久积累的精神疲劳让他在看见辛天的时候，打招呼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一个趔趄，径直栽倒在对方的怀里。
冒失鬼这种性格可能真的会传染。
辛天笑着拍了怕他的脑袋，说话的语气异常温柔。
“工作辛苦啦。走吧，我请你吃饭。”
考虑到不想太晚回家，他们选在了汐望住的地方附近的一间咖啡馆。那里有汐望最爱吃的蛋包饭，再加上今晚樊如鸢跟表姐吃饭去了，自然是不会碰上的。
辛天点了杯黑咖啡在他对面坐下：“你是说，林先生回来之后，樊先生有明显记忆恢复了的迹象？”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我觉得，自从和林久书见上面之后，他好像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贺汐望把这几天发生在樊如鸢身上的种种异样全都说了一遍，他捣腾着手里的吸管，看起来忧心忡忡。
“汐望……我其实比较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辛天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如果樊先生的记忆真的有恢复的可能。你是希望他积极接受治疗，还是希望他就保持现在这样，你们还是可以继续生活在一起？尽管你知道，这样的生活可能没法一直持续下去。”
他抬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接着说了下去。
“坦白来说，樊先生的情况很特殊。虽然当时他也有受外伤，但那只是轻微的皮外行。并不是造成他失忆的原因。他会失忆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逃避。之前我也和你说过，这也是ptsd的症状之一。理论上，这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因为没有真的脑损伤，所以他的记忆是完全有可能恢复的。而照你之前的话来看，林先生在他的记忆里算是个举足轻重的存在。他们的重逢或许在他的心里产生了什么变化，他会主动提出想要见我的原因应该也是这个。或许，只要他们继续保持联系，樊先生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我其实……没想过不要他想起过去……我只是不想看到小鸢痛苦。毕竟，八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他爱上我，我想今后也不会了吧。”
贺汐望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听天由命的无奈。
“辛医生，你说得对，爱情是不能勉强的。”
“汐望……”
“更何况，我比谁都清楚。那两个人，有多应该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
最后这句话贺汐望没有说出来，他并非不信任辛天。而是对于这件连他都没能把真相搞清楚的事情，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过多评论它的立场。
他低下头，望着玻璃杯里面沉浮不休的气泡，半晌没再开口。
而坐在对面的辛天此刻心情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三年前，樊如鸢转到他所就职的私人心理诊疗所接受治疗的时候，他正好做了樊如鸢的主治医生。只不过，他认识贺汐望却比这更早。在他去外地上大学那年，家里人同时决定了要搬家。而在那之前，贺汐望一家就住在他的对面。他上高中的时候，汐望还在上小学。偶尔两家人会串个门吃个饭什么的，贺汐望就会去他的房间和他一起玩。彼时他已经定下了要考医科的志愿，贺汐望也乐得每天听他讲医学小常识，甚至还煞有介事的弄了个小笔记本每天追在他背后叫着辛老师，然后提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
后来搬家的时候小孩子还像经典电视剧里的场景一样，追着汽车跑出好大一截，害得他一路提心吊胆害怕他会跑太快摔伤自己。
大抵从那个时候起，因为速度的落差渐行渐远，奔跑的人从一条线，最后成了一个点，这个慢慢消失在他视线里的贺汐望也成了他心上的一点。后来他总想着回去看看，却得知贺汐望一家也早已搬离了那个小区，也就这么失去了和他联系的机会。
再见面的时候是八年前，他正好在港南区立医院实习，却意外撞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在确认那个人是贺汐望的时候，他刚想开口，就看到贺汐望坐到了一个看上去比他年幼不少的男孩子身边，拉着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慰他。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他能听见贺汐望的声音，比小时候更加有力，却依旧温柔的声音。
“小鸢别害怕，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朋友么……
他很快就看穿贺汐望看着另外一个男孩子的时候，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意。也在贺汐望回头看着他，说出一句“是辛天哥吗？”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樊如鸢真的就那么好吗。
他曾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过汐望这个问题，而汐望给他的回答是。
“不是他有多好，而是他出现的时机有多好。”
那我呢。
是我离开的时机太坏了吗。
辛天有些自嘲的这么想着。
在他们都沉默不语的这个时间里，唯有放在店内正中央位置的钢琴，被某位演奏者突然弹响。开始是平和舒缓的一段，然后渐入变奏，节拍加快，一连三次节奏的变化，让人抓不住曲子的走向。
他听着听着突然有些难过，他想，那首曲子应该有个主题，叫做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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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开了个叫《水星爱丽丝》的小短篇，现在正文已经完结啦，有兴趣欢迎过去看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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