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霂白最终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轻声安慰道“等战争结束，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回了船舱，想要看看自己随身有没有带其他东西，翻了一圈，遗憾的发现，他几乎是一无所有。
他们在船上度过了三天，这三天霂白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船上的食物和水很少，海里也没有其他生物。
大人们只能省下吃的，先紧着小孩子。
这些孩子，年纪小，一个个心智都很成熟，他们在船上摸爬滚打都已经习惯，暴风雨天气还要帮助大人们固定船只，防止倒灌。
“这样的航行，很难熬吧。”霂白跟一个年长的女人聊天，她是个女alpha，身体强健有三个孩子。
“有什么办法，a国不让我靠岸，我们不能进入城市，就没法定下来。”女人熟练的拆卸枪支，重新组装，霂白看出来这是一把落后而老旧的武器，早已被市面淘汰。“以前船上人也挺多的，大家都是从四面八方逃来的，后来有些人闹事，就被丢到了海里去，有的企图杀人夺财，也被我们杀了，大家都是为了求生，为了孩子，只能这么熬着，漂着。”
“是因为……战争么？”霂白问。
“也许吧，可能也是因为我们穷，命不好，生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能源匮乏，就那么点东西，大家一天拼了命的抢过来抢过去的，也就没人安安生生过日子。”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也不就是为了那些玩意么，大家都朝着a国来，也就是为了求个安稳，外面都羡慕a国人过的安逸，什么都不缺。”
霂白道：“怎么会什么都不缺……东西总是有限的，a国花了数代人发现的能源，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开发极限在哪里，谁心里都清楚迟早会有……耗尽的那一天，都想为子孙后代留点出路。”
那女人看着躺在自己脚边睡下的孩子，长长叹了口气：“我们都是小人物，只求眼下能活着，有口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屋檐就好，好过在海上天天和风浪赌命。”
第四天，
那个男人忽然道：“b国突然宣布与a国外交关系恶化，b国宣布在今晚十二点整关闭在a国的口岸，我们还有三个小时。”他们离开了难民船，用男人的假身份登了岸，前往关口。
一路上，
a国到处都在戒备，一副战时紧张状态。
霂白看着港口的民用，货用飞船上，往外一艘一艘运着粮食和物资，于是随意拉了个人问道：“现在战时，首都星没法种植作物，不是应该屯粮么，怎么还往外运。”
他改变了相貌，肉眼是看不出的，那人见他一副虚心求解模样，道：“现在打仗，许多国家的进出口贸易中断了，粮食无论是品种还是数量都越来越少，像咱们a国自己没法种，都是进口的，这一断了，只能靠储备粮生活，现在西线也需要粮食，自然是先照顾前线了。”
“哦”霂白点点头。
这场战争确实影响和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乃至命运。只是战争没有谁对谁错，大家都是为了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求生。
他看着天空密布的黑云，知道风雪即将到来。如果没有充足的粮食，风雪中的城市最终怕是会乱。
但是a国人显然铁了心要背水一战，所以即使冒着城中断粮的风险，也要先支援军队的供应，望着眼前金属架构的冰冷城市，霂白忽然眼睛一酸，城市是冰冷的，人心却是热的。
“走吧。”
霂白怕暴露行踪，引来霂东云派出的人，只能尽量隐藏行踪，跟着那个男人在大街小巷中谨慎的穿行。
“我的雇主已经安排好了路线，也会有人在暗处保证我们的通行，只是时间太少，我们要尽快！”
男人收起了光脑，道。
这男人昨天为了保护他，被特工击中了肩膀，后来也只是买了消炎的药让霂白帮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霂白哪有这经验和技术，拿着镊子和刀，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男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咬着牙，对着镜子自己取出了子弹。
“也不知道你从前是做什么的……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谁非得费心费力抓你，抓你回去干什么？你能干个啥？让你去买点吃的，你都能被人坑走十块钱，让你拿个证件，一转眼连包都给丢了”男人整整吐槽了他一路。
霂白哪里被人这样嫌弃过，虽然心里生气，也只是干瞪着眼睛，不说话，自己跟着这男人，确实像是个累赘，这人虽是为了钱，却也是舍命保他，到头来他也只能默默忍受了这各种各样的吐槽。
所幸，温长兮暗地里派出了人帮他们甩掉了追踪，温长兮用加密频道和他连了线“先离开a国，您要好好活着。”
离开a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我可以留下来，我只要不在首都星，就不怕霂东云。”霂白试图商量道，却被一口否决。
“送你走，是谢帅的意思……谢帅说，他虽然怨你，但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儿子看，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霂白闻言，目光抖了抖，错愕的问：“老师……他知道小谢的死了？”
“老师一开始就知道了”温长兮道。“他其实背地里偷偷难过了很久。”
“那……”霂白皱眉。
未等霂白说完，温长兮就打断了他的话，仿佛是为逼他做出决定一般，说出了那个本来不想说的秘密“老师带你离开霂东云的庄园路上……被警卫击中，他让人带你走，自己留了下来。”
霂白靠着身后的栏杆，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跑光了，他难以置信的抬头，想看着温长兮否决那个残忍的结果。
可是那张嘴一张一合，吐出了最坏的结果：“我赶过去时候，老师没抢救过来”
“……”
要不是那根柱子，霂白简直觉得天旋地转，但是不及他悲伤，那个护送他的男人立刻关掉了他面前的光脑，拉住他飞奔起来。
“我们又被盯上了”那人快速道，递给霂白一个证件道：“你先过关，登船。我去甩掉他们，如果我没回来，你就自己先走。”
说完，就将东西塞给霂白，自己飞身从栏杆处跳下，向一处跑去。
霂白低头，看了一眼那证件，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全是老师的死讯。他侧头，看了一眼口岸，咬牙还是走了过去，他不能让保护他的人白死，他应该好好活着，等待重新回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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