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衔秋说好，可以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看见你这个表情，我就知道我的疑问句可以改为陈述句了。
沈希音眼睁睁看着她将肉包的包装纸扔进自动降解的垃圾桶中，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也被一起扔了进去：“等会儿，这件事情其实······它解释起来很复杂，大概没什么时间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但是、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杨衔秋皮笑肉不笑：”你不知道吗？“
沈希音根本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可能知道。”
“已知当事人有两个，你和纪川。并且不是你告诉我的，那么请问答案是什么？”
“可纪川他不可能说这些。”
“你是真的了解他，为你鼓掌。”杨衔秋啪啪拍起手，目光中甚至含着些感动，又有些一言难尽，“但你看，你又思维定式了吧？谁说只能是你们其中一人告诉我的呢？我又不是没长眼睛，也不是没长耳朵，更不是没有七情六欲，我能自己感受的出来。”
沈希音讷讷道：“你是怎么感受出来的？是我还是他的脸上写着前男友三个字？”
“当然是用眼发现，用心感受。”杨衔秋说，“你看，这又是雾里看花的典型案例。你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过这个问题，你和纪川一旦碰上面，整个办公室里都会弥漫起一阵微妙的氛围，多年吃瓜的经验让我相信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就是以前谈过恋爱。综合一分析，结果非常显而易见。最有趣的是你根本没有发现——作为新人而言，你对纪川的了解和关注实在是太多了，关注多我还可以勉强解释为对年龄相差不大的组长兼学长有兴趣而已，但你和纪川真的太默契了，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干嘛。那天无聊时，我正好看见你俩又在眼神交流，我就一琢磨，发现你俩并不是行事风格和性格都相似的人，能这么默契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你们长期接触过。”
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其实也说不准，毕竟最开始涌上大脑的情绪有太多，全都噗噜噜的扇着翅膀飞出他的躯体，仿佛不屑于用这身躯壳来包藏住这些小秘密。沈希音只来得及庆幸这些小翅膀不会化作实体，不然一半向着纪川的办公室飞去，一半盘旋在自己身边，那场景实在是有些令人惊奇。
像是好不容易吹了个泡泡，在太阳下五光十色，好看极了。可还没追着泡泡跑多远，就要被好心人提醒：虽然美丽，但是不要把泡泡吃下去哦，会中毒的。
沈希音扣了扣衣袖上的纽扣，尽管有些局促，但好歹算得上镇定，只是语气里多少带着点犹疑：“有这么明显吗？”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明显这个界限了。”杨衔秋说，“反正我是看出来了，卢一鸣也是。至于其他同事······没有关注到你们的大概没有吧，毕竟你俩怎么样都和他们没有关系啊。”
“卢一鸣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拜托，你知不知道你刚来的那段时间，只要一有人一提到纪川，你的反应就会很不对劲吗？我也是看你最近好一点了，觉得你和他的关系大概有缓和，才敢这么问你，不然万一刺到你哪里，那多不好。”
工作闹铃叮铃铃响一声，其他同事陆陆续续落座在各自的办公桌前。杨衔秋关了闹铃，拍拍他的肩：“虽然我并不知道你和纪川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没什么过不去的，至少别和自己过不去。”
沈希音飞快的眨眨眼，喉咙有些干涸：“你、那你能理解……”
“打住，别问太多。”杨衔秋制止了他的追问，“如果你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或者卢一鸣也谁都不会再提。但你不要因为被戳破了心事，就迫切的想要寻求别人的认同。我能对你说什么呢？陪你痛骂纪川？还是听你抱怨？或者称赞你们分手分的好？你要是想听这些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想好，仅仅是这样就够了吗？”
她的话一箩筐砸过来，句句都落在沈希音的脸上，将他那些清醒又糊涂的小心思砸的七零八落。沈希音的肩都垮了下来，抬手想要揉一揉鼻子，可又僵在半空中，最后只能尴尬的放下去。
“你真的好像开了上帝视角。”他讪讪的说，“还是该说你是名侦探杨衔秋？”
“那可别，我可不想当什么名侦探，也不想有什么邪恶事件需要我这个侦探出马。”杨衔秋笑起来时像是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女大学生，活泼而张扬，“总之，每个人的选择权都在自己手上，不过你要是再顶着黑眼圈来上班，我可能就要强迫你陪我去美容院进行团建了。”
美容院项目听上去虽然叫他非常不乐意，但绝不处于能让他闲来无事时能挂念起来的级别。等到他忙活了一早上，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却猝不及防的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时，他才缓慢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后知后觉的感到疼痛起来。
倒也说不上多么痛，只是猛一下被撞上，多多少少都会感到脑袋发胀。他动也不敢动，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伫立在原地，等待胀痛感消去，才敢继续走路。
他一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一边暗自祈祷脑袋上那块包可以赶紧消退下去。他是很容易留下伤痕和印记的体质，走路又不爱看路，从小到大都少不了遇上这样的事，时常让薛露担心自己的儿子每天走在大街上想东想西，会不会引发交通安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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