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干脆昂起头来，咕噜噜灌下半杯水，似乎是要将水当做酒那般壮胆，纪川都有些怀疑自己给他拿的是不是二锅头。水杯放回杯垫上，沈希音咬咬牙，面上还要装出云淡风轻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时手在微微颤抖，差点就要夹不住一张细薄的卡。
银行卡被放在纪川面前，沈希音回忆起电视中常常出现的霸道总裁形象，拙劣的模仿起来：“我都知道了。”
纪川看着银行卡，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片刻之后，他像是恍然大悟：“啊，我来借伞的时候，擅自给你点了这家的咖啡和点心，虽然有些贵，但我想你会喜欢。就当我请你的，不用你付钱。”
“我不是说这个。”沈希音拍拍桌子，严肃表态。他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将话说出口，“那天我去你的办公室，正好碰见你睡着了。”
纪川安静的等待他说下去。
“我、我看到了你桌上的那些东西。”沈希音观察着纪川的脸色，“财务报表、账单······还有脑血栓的资料。”
他有些说不下去，卡壳了几秒钟。在这几秒里，纪川抬起头来凝视着他，那层熟悉的疲倦感再一次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我也觉得住进康复院或是疗养中心，会比在家里休养更好，也更保险安全。”沈希音大脑不停运转，组织起语言，想让纪川看上去不那么难过，“我打电话咨询过疗养中心所需要的金额，这张卡里的钱暂时够支付纪叔叔两年的住宿费用——你也不要以为是我白送给你的，是借的！以后你得还给我。”
兴许是他最后一句说得有些大声，可底气又明显不足，听的纪川轻声笑出来：“这算什么？我好像被小少爷甩了银行卡的偶像剧女主啊。”
“偶像剧女主可不会被催着要还款，但你会。”沈希音舒了口气，“给你两年的时间慢慢还，两年要是还不上，那就要算利息了。”
纪川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沈希音的手藏在桌底捏了又捏，小拳头紧挨着桌底，最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趁着纪川没有反应过来，他赶紧将银行卡塞在纪川的口袋里：“你就拿好吧，就当是你带着我实习，又给我整理考试重点的回报。趁我还没反悔之前赶紧收下，给纪叔叔找一个好的疗养中心，别再整天担忧了。”
淬着榛果和巧克力粉的欧蕾咖啡恰好在此时被端上桌，沈希音装作一心只有眼前咖啡的样子，低下头不再去看纪川。苦涩的香气混着牛奶味朝他的鼻子里钻，他听见不远处传来服务生的脚步声；门口的迎客风铃被拂过，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钢琴曲敲在他的耳畔。
在这样的情境中，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期待雨可以下的再久一些，李叔可以回来的再慢一些。或许纪川等的久了，会开始在随身携带的电子笔记上查看关于工作的讯息，而他可以坐在对面，假装认真的看着电子资料，偶尔将目光投向纪川，也不会被察觉。
纪川似乎又在笑，听上去有些无奈，但好在没有意见：“我后天请假回家，大概会离开三四天，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来预约咨询，尽量定在我回来后。如果咨询者实在情况紧急，安排给杨衔秋，记住了吗？”
“记住了。”沈希音应了一声，又不满道，“我又不傻子，你说的这些我当然能想到。”
“我担心你会一时心血来潮，自己上阵接待咨询者。”
“我没有营业执照，是属于非法行为。”
“但你有实习监管，具有临时处理的权利。”纪川笑道，“如果咨询者问题并不是很严重，而你又真的想实践一下，记得提前电话通知我。我会安排杨衔秋和卢一鸣他们给你做辅助工作，好吗？”
沈希音面无表情的将纪川面前的蛋挞抢来自己面前，继续口是心非：“放心吧，我不会的，你就等着你回来积攒一堆工作，加班受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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