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既无旁事，也由不得他做主提议，高屹朗点名道姓要自己出面来干嘛。蒋岫合理怀疑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难堪，直到听见高屹朗最后说：“借一步说话，方便不方便？”都摆明了问，还能让人不同意吗。虽然不满，可蒋岫脸上的笑却没变过：“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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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到门外，高屹朗还刻意要离房间再远一点儿，蒋岫全然没注意。走了好一段儿，他才肯开口问：“他没什么不对劲儿吧？”“谁？”“就那，小红娘。”蒋岫听他在自己面前也只管叫人家小红娘，腻得好笑，又不敢笑：“小孟能有什么事儿？”他话刚一出口，高屹朗就盯起他看，蒋岫心虚，忙告饶：“是我不对，我不对。”
高屹朗板着脸，不肯轻易放过蒋岫一样：“蒋先生能在画展时解澹台入明的围，自己这里出了事也得顾上啊。”他朝蒋岫身后看看没有来人，又继续道，“不过我也听吴知说了个大概——说实话，有些得罪不起的人，犯不着拉拢，还是没有交集、淡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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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岫知道他话里指的是雷锵鸣一事，好端端被人说教一句不该交某个朋友，心里还怪不舒服的，不情不愿点点头：“我有分寸的。”高屹朗见蒋岫只一气儿答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也只有作罢：“那公子哥儿对小红娘如此热情，也不是没有原因。他是个好苗子，将来能出名，您多少得多费心点儿。”蒋岫说知道知道，又顺着杆子谢了谢高屹朗的笔杆子，两个人把话说开说亮，即便各人的心里难免有点疙瘩，却不再那么疏离了。高屹朗道：“既然真要谢我，那我以后来看人家找人家的时候，你可别把我一并处理了？”蒋岫听过，还只当玩笑一样，好好好地答应下来。
回到房间里，又寒暄几句，事情已然定论了结，高屹朗当即就提出，自己认识几位剧作家，待会儿要照例一周一聚，不如带小红娘一起去混个脸熟，将来还能顺势套一点儿戏本子来。蒋岫没想到他挑这个时候发问，驳又不好驳，等于伸手打自己脸，就只能待在旁边假装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当事人孟承嘉。孟承嘉脸皮薄，憋出来推拒的那两句，就像小猫抓痒痒似的。高屹朗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三下两下就堵了回去，临走时象征性询问一下蒋岫的意见。蒋岫手一挥：“小孟没意见，就去吧！”高屹朗冲他挤挤眼睛，一只手就轻轻搭在孟承嘉肩膀上，引着他出去。孟承嘉走几步，还要回头来看看蒋岫的脸色，也被高屹朗挡回了。
待到人已经看不见时，蒋岫才拉下脸来。纵使他孟承嘉再有本事，但性子这么绵软，将来可难办得很。现在对付的是一个高屹朗，看着小吴隔三差五就担保一下其人品的面子上，蒋岫姑且信他并无坏心；那日后该如何？面对面的人心，还隔肚皮摸不透呢！何况要打交道的三道九流，孟承嘉怕是难以招架。现在尚且是无名小卒，出去应什么酬还没讲究；以后如果真的唱红了，还来者不拒地满世界跑，岂不是自降身份？
这时蒋岫就回忆起来李双还的高明手腕，花可以收，轻一点的礼也勉强，但无论是哪路人私邀，都一概不应，也不怕得罪人的。如果高屹朗这邀请放在他那儿，李双还才不会给面子，小吴用什么作保都不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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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李双还一滚蛋半个多月，并且非常有骨气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一个电话都没来。蒋岫在发现过去这段时间里没有接到来自他的一点讯息之后，非常果断地打了个电话。他当然不是去确定李双还人身安全的，当天李双还就在朋友圈里报了平安，蒋岫也许是闲得发慌。
电话拨过去好久才接上。蒋岫开口就是：“你在干什么呢？大白天的，还要我等？”李双还还是一如既往地嘴臭：“让你等怎么不行了？你少管我！”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急促地收回，像是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样。蒋岫开始并没有注意太多，习以为常地继续道：“你在那里住的哪儿啊？吃得怎么样啊？”李双还再开口，却收敛了不少，规规矩矩地该讲话讲话：“咳，我还是住之前订好的民宿，吃得很好，蹭房东的……挺好吃。”
“挺好的啊，怪不得你不用开口来给我添麻烦，还真是多亏人家。下回我也去那儿玩玩，你把那个民宿推给我？”李双还有些避人耳目似的尴尬：“……你说行就行吧，我继续去逛了。”蒋岫这才觉出不对劲儿来：“哎，你说话怎么回事啊你？”李双还匆匆忙忙说了两句拜拜，就没了下文。蒋岫不禁开始担心，他是不是被人威胁监视了啊？把事儿和小吴分析一通，小吴给出的意见是：您想得太多。蒋岫还是有些顾虑：“别吧……他一开始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后来又和个死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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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蒋岫以为遭遇不测的李双还那边。
李双还压抑天性已久，一看来电是蒋岫，特地去了庭院里接电话，还背着身站在花圃后头。岂料刚开麦，正准备和蒋岫互掐，一抬头看见房东也出了房门，提着个花洒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李双还一惊，登时捂住了嘴巴。房东青年也不知有没有听见，面色如常地点点头一笑，避开李双还那处开始打理花草。阳光下青年很快就出了汗，小麦色的皮肤在照耀下闪闪发亮，端正的眉眼和刚毅的轮廓也仿佛洒了一层金。李双还看得呼吸一窒，舌头几乎都要打起结来，忙转过身，放低声音，好声好气赶着和蒋岫打完了电话。再一转头，青年还在，不过蹲下来拿起铲在松土。李双还侧着脑袋看了半天，觉得他大概是没听见。便放心挪过去，试探着问：“卫大哥，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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