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几天,时间走到七月初,孟露才发现阳台上还有陈家的东西——一个白瓷花盆装的富贵树。
陈家有次从外面捧着个花盆回来,没说是买的还是别人送的,就冲着它的名字寓意,他每天按时浇水,还搞回来半袋子营养土。孟露心血来潮也会给它松松土,养了大半年,这棵树一直半死不活,所以他们俩没一个富贵起来。
孟露有段时间没理会这棵树,发现它如今居然开出了白色的小花,米白色一小颗一小颗长在一起,让人惊叹不已。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前几天主管把孟露从销售岗挪去了文职,她像是焕然新生,每天起床都带劲了,觉得主管简直是慧眼识珠。虽然后来她才听人说起,主管把自己侄子拔到了她原来的位置,人各有所长,她还是得谢谢他。
孟露哼着歌把花盆搬去有阳光的地方晒晒,站在十六楼的阳台望过去,云白天朗,阳光炙烤着林立的楼宇,天气一天热过一天,孟露打算回屋冲个澡,手机收到了季昌鸣新发来的信息。
那次晚饭后,他们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也许是天气热了人犯懒,谁也没有更进一步。她实属无聊,总是聊一些琐碎事,季昌鸣确实是个很会倾听的朋友。
之前说的那个小孩,从季昌鸣口中,孟露探得了一星半点的消息。季何执十七岁半,过完暑假上高三,用季昌鸣的话来说无非就是“难管”“不服教”。
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管面上装得多懂事听话,心里或多或少还是藏着一点叛逆的根,就看表现出来多少。
孟露不禁回想起十七岁的自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一天突然醒悟过来,惊觉耳边钟声振聋发聩。
要不然,她现在应该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说起来还要感谢一个人。
孟露翻过手背露出手腕处浅青色的“7”,过去这么多年,纹身颜色变淡了,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她都清楚记得当时想把它纹进皮肉的原因。
等红灯的间隙,季昌鸣偏头看见孟露盯着右手腕一脸出神的样子,边转着方向盘随着车流转弯,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现在我能问关于这个纹身的事情了吗?”
孟露面上有些被看穿的难堪,嘴硬道:“这有什么不能问的?”
她正大光明地将手腕伸到季昌鸣面前要他好好看清楚,季昌鸣瞥了眼,继续观察着前方道路。
“我之前就觉得你不像是会纹身的人,你说说,我还真挺好奇背后的故事。”
“我不像?”孟露收回手,“那什么人像?”
季昌鸣稍稍沉吟:“这我说不清,但你看起来是十分爱惜自己的人。”
“是吗?”孟露略感惊奇,她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形容自己。
“因为你很防备。”
孟露出声强调:“这是我好不容易养成的好习惯。”
“确实是个好习惯,”季昌鸣笑了笑,“不过请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孟露放弃挣扎,“年纪小的时候大家都爱干蠢事。”
季昌鸣点头等她继续往下说。
“那时候我喜欢的男生学号是七号,”孟露有些艰难地计算着过去的时间,“我那年好像也是十七岁。”
季昌鸣见孟露表情不再往下问,只轻笑了声: “真是小孩子气。”
“是啊,幼稚得要死。”
孟露没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说,心里恍惚,原来已经七年多了。时间太快,她的确很久没回头看过了。
车子开进老城区深处,走了一条孟露从来没走过的路,天色渐暗了,成排茂盛树木中穿插着高大的电线杆,杆上挂着路灯,路灯的灯罩是深绿色的,像倒扣的碗。
“到了。”季昌鸣将车停在一个独栋小楼前。孟露拿起包下车,拉车门时见季昌鸣坐着没动,问:“怎么了吗?”
车里没开灯,季昌鸣坐在灰青色的光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孟露直觉他在笑,他总带着笑容。
他感慨一样地说:“只是忽然感觉你会是很合适的人选。”
尽管孟露之前在季昌鸣面前吹过牛,看见他这么信任自己,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她吸了口气,提起精神:“希望是吧。”
季昌鸣走到大门边按电铃,电铃是哑的,他换成手敲门,敲了几下没人答,脾气很好地掏出手机。
二层小楼,灰里泛旧,一面外墙爬上了藤蔓,被白天阳光晒得有些蔫。孟露捡起地上一片鸡脚状的叶子,没认出来是不是爬山虎,见季昌鸣看过来,她把刚刚捡的叶子扔回了草丛里,双手提包站在台阶下等。
二楼落地窗的蓝色窗帘拉开一条缝,孟露看过去,又唰地被拉上。
等到电话接通的时候,季昌鸣已经有了几分不耐:“在家吗?来开下门。”
窗帘再没动静,孟露和季昌鸣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都在等着。等的这段时间孟露觉得她都能从十六楼走到一楼,终于,门开了。
在台阶下孟露只能看见两条浅蓝色的睡裤腿,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是睡裤,因为那裤腿简直宽大得不像话,又长又肥堆叠在脚背上。季昌鸣站在门口,孟露看不见门里人的脸,只看见他脚上露趾的灰麻色拖鞋。
“敲了半天没应声,是不是又在睡觉?”季昌鸣问着话,回身叫孟露一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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